而此刻,距离京城千里之远的定州府下的一小镇鱼鲜镇上。
定州位于周西部,靠近西海,虽不算贫瘠,但是因为海货运输不变,定州不算富裕。不过因为靠海,定州的百姓倒是不愁填不饱肚子。
因着靠海,尤其是如鱼鲜镇这种靠海吃饭的方,百姓们更是深信神仙传说。像鱼鲜镇,虽然小,却足足三座龙王庙,便是为了祈求龙王开恩,让他们海顺利。
因此,当仙旨现后,百姓们便纷纷虔诚的跪了下。
“嬷嬷,你听到了吗?将军成仙了!”鱼鲜镇上刘氏小馆的后院里,魏瑄与刘嬷嬷一起抬头望着天上。
两人如那些百姓一般,跪在上,虔诚的朝着天上拜了拜。
“是啊,太好了!”刘嬷嬷与魏瑄一同了起,眼角泪意闪过,“姑娘总算了一好结。”
“嗯!”
魏瑄点头,泪水不知何时顺着眼角落了下,她的脸上却是真心的意。
“不知郡主知道了……”刘嬷嬷忍不住低喃了一句,脸上些怅然。一旁,魏瑄闻言,身体情不自禁僵了僵。
四年前,魏瑄是真的存了死志。
她知道自若是这般死了,便对不起将军以命相护,是那时,她真的不知道自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存在,似乎并没任何人期待。
如、如她早早就死了,那是不是便不会生后的那一切?将军不会因她而死,魏家不会
所以,她懦弱的选择了死亡逃避。
只当吊上白绫的那一刻,她却仿佛再次看到了将军——她没骂她,没嘲她,只是在对她说,不要怕。
那一瞬,她忽然满心羞愧。
在死亡临的瞬间,魏瑄终于明白,自错多么离谱。
若是连死亡都不怕,何惧活着?
将军若是知道她如此不爱惜自的命,是不是会对她失望至极?
好在,刘嬷嬷的及时,把她救了下。
嬷嬷没骂她,只是轻抚着她的头,红着眼心疼的看着她。魏瑄这才现,自错过了多少。
不是没人爱她,只是她太过执着,执着于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没人规定,父母便必须爱自的孩子的。而她,直到那一刻,才彻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她的母亲心里比她更要的东西。
她的人生只是属于她自的,只需要她自为此负责。
而她却执着于求别人的认同,哪怕那是她的母亲。
“嬷嬷,你为什么哭?”一时间,她甚至忘记了疼痛,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了刘嬷嬷脸上掉下的泪,“为什么?”
她知道刘嬷嬷是母亲的『奶』娘,知道连将军是刘嬷嬷看着长的。
所以刘嬷嬷若是为母亲与将军哭,是再正常不过的。
为什么要为她哭呢?
岂料这话一,抱着她的人身子颤了颤,须臾,眼泪却流的更凶了。苍老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与心疼,“因为县主,是让人心疼的好姑娘啊。嬷嬷不想你伤心。”
她仰头看着刘嬷嬷,却不知何时竟已经泪流满面。
“傻孩子,活着才是最要的。人这一生,没什么坎过不去的,若是死了,便是彻底失去了机会。只活着,活着才希望。”那一夜,她倚在刘嬷嬷的怀里,听见她这般说。
不错,只活着才希望。
她是一人,而不是一传宗接代的工具,不是生母手中的傀儡。
“嬷嬷,我想离开这里。”那时,她感受着脖间传的疼痛,哑着嗓子道,“我想做我自喜欢的事,想做一真正的人。”
然后,过了好半晌,她听见刘嬷嬷应了一声,“好,嬷嬷带你走。”
后,她们便逃了将军府,离开京城,兜兜转转,最终于两年前,定居在了这鱼鲜镇上。
日子平稳了下。
不久,她们便在鱼鲜镇开了一间小饭馆。起初魏瑄是不敢的,她虽然会厨艺,虽然很多人都夸过她做饭菜好吃,是这点厨艺真的能开餐馆吗?
是嬷嬷鼓励她说服了她。
在鱼鲜镇住了两月后,刘氏小馆开业了。
为了躲避将军府的追捕,她们自然只能隐姓埋名,如今两人对外是一对失去了亲人,只能相互扶持的祖孙。
此后不到半年,刘氏小馆便成为了鱼鲜镇上最受欢迎的餐馆。
直到这时,魏瑄才现,原外面的界如此的广阔。原,她能过这般畅快。小馆每日客人都很多,她每日都忙忙碌碌的,比在容家,在将军府时都要忙碌。
魏瑄却一点不觉疲惫。
她喜欢做饭,喜欢灶房里的各种味道,喜欢那灶膛里面的火光,喜欢食物在锅里的任何声音,喜欢那冉冉而起的炊烟,喜欢客人们吃满足的容……
这样的日子,平凡却安宁。
而不知不觉,她们离开将军府竟已经过去四年了。
“天降仙旨,想母亲他们都看见了吧……”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魏瑄微僵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她释然的了。
“老板,客人啦!”这时,前院传了伙计的声音。
“就!”魏瑄忙应了一句。
魏瑄与刘嬷嬷都立时回过神,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
刘嬷嬷年纪了,便主要负责收账。
而魏瑄是老板,亦是主厨。只是因为生意越越好,她一人忙不过,所以便请了几伙计,甚至她已经在索着要不要收几徒弟了。
“瑄丫头,碗三鲜面,多家点卤子。”进的是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婆婆,衣衫整齐,年岁虽不小,却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一看身体便是极好。
“赵婆婆,今天新菜,你要不尝一尝?”魏瑄一看见这位婆婆,便着介绍道。
“新菜呀,行,那就尝尝吧。”赵婆婆看了魏瑄一眼,着『摸』了『摸』肚子,“不过三鲜面要,婆婆我今日高兴,都吃下。”
闻言,魏瑄脸上意更深了,温声应了一声,“好!”
这位赵婆婆是店里的常客,别看她年纪不小了,饭量却不小,甚至比一些壮年男子还要能吃。
魏瑄扶着她坐下后,便立刻回了厨房,先开始下面。
三鲜面好不好吃最要的便是底汤,然后才是面条与卤子。那底汤乃是魏瑄自琢磨了许久,精心调配的,只一打开锅盖,一股鲜香便爆了。
霎时,厨房里全是这股独特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欲倍增。
厨房离厅还是一些距离的,按理厅里是闻不到的。
无人看见,那面『色』泛着红光的赵婆婆在魏瑄打开锅盖的那一瞬间,半眯上眼睛,似是享受般的吸了口气。
*
关州府,容宅。
“当家的,你看见了吗?!”顾氏激动难耐的对容贵道,“阿钰成仙了,她成仙了!她没死……”
“她死了。”闻言,还望着天空的容贵恍然回神,直接打断了顾氏的话,声音些沙哑,“她死了。即便她如今成仙了,不代表她没死过。”
顾氏脸上的兴奋霎时一滞。
“她最后成仙了啊。”半晌,顾氏终是忍不住说道,“她是死过一次,如今成了仙,家还为她建了将军庙……”
“那是她该的。”容贵看了她一眼,哑声道,“她能成仙能如今的成就,皆是她自拼的,与我们没半分关系。”
顾氏脸『色』变了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把那些心放下。”容贵看着妻子,沉声道,“阿钰成仙,我们为她高兴便好。我们虽是她的父母,她人身已死,如今已是仙人,与我们的亲缘早在四年前便断了。”
“瑶芳,”他唤了一声妻子的闺名,叹声道,“我们的女儿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如今的苍泽神君只是天上的仙人。”
“你与我说这些话作甚?”顾氏咬着牙道,“难道我会不盼着她好吗?她成了仙,我高兴还不成吗?”
“若只是这样便好了……”容贵没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我看郑家的姑娘便不错,回头挑时间去郑家谈谈吧。”
闻言,顾氏脸上顿生了不满,“那郑家的丫头都二十了,比威儿了三岁,哪里就不错了?且女红厨工一窍不通,每天舞刀弄棒的,哪里像是能安心相夫教子的?”
郑家是开武馆的,家境殷实,夫妻恩爱。只惜郑家夫妻成婚多年却迟迟没生下孩子,夫妻两人用了不少法子,却依旧怀不上。
但即便如此,那郑老爷不愿意纳妾,就守着妻子过。
直到郑夫人三十七八了,居然怀上了孩子,夫妻两人自是喜不自胜。九月后,生下了一女儿,是郑家的独女郑玉珠。
因着是中年子,且是独女,郑家夫妻对女儿宠爱至极。
许是耳濡目染,家里是开武馆的,郑玉珠从小便喜欢练武,在此道上颇些天赋。至于那些女红一类的,郑玉珠自是丝毫兴趣无。
郑家夫妻宠孩子,自然纵着孩子。
其实在关州府,如郑玉珠这般的女子并不少。尤其是当容钰入了军营,后成为主帅后,更是激励了不少姑娘。
当容钰建立女兵营时,不少女子都了,郑玉珠自然心动了。
只是郑家只她一孩子,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她了好歹,让父母怎么过?郑家夫妻其他都由着她,但唯独这点,绝不允许。
郑玉珠是孝女,如何能让父母伤心?
因此,便只能留在了家中。
之前,郑家夫妻因为舍不女儿,想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因此便没急着为她找夫婿。经此一事后,夫妻两人担心女儿一冲动,真的去参了军,这才开始着急了。
只是郑家眼光高,且郑家夫妻不愿委屈了女儿,挑挑去,最终便留到了现在。
但与京城那边不同,边城的姑娘是不愁嫁的,对女子的束缚少了很多。便是郑玉珠二十了,郑家提亲的不少。
相比京城那边娇柔温婉的姑娘更受欢迎,关州府这边却是并不在意这些,姑娘泼辣一些,反倒是更招人喜爱。
只是顾氏在京城那边长,即便在关州府住了几年,根深蒂固的想却难以改变。便依旧用着京城那边的看法看媳『妇』。
不过这一次,之所以会与郑家扯上关系,还是因为不久前,容威回探亲时,无意中与郑玉珠了交集。
只是顾氏还是些犹豫,因此,这才拖着没去把事情订下。
“那阿钰呢?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她不是好姑娘?”容贵面『色』一沉。
“……这、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