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犬只觉身子一轻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凶恶的叫声戛然而止。一双血红的狗狗眼圆睁,眼珠子似乎都不转动了。
“小白,这是你的梦境?”容钰自是一眼看出了这里非是在现世界,而是梦境。她的身体还在水牢之中,出来的只是她的元神。
那水牢虽暂时出不,但容钰自然也不真的就这放弃了。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性』子。
既然无法吸收香火之力,也无法从外面补充仙力,那换一条路。神印是与苍泽山相互呼应的,以苍泽山为基,水牢能困得住她,难道还能困住神印?
天帝曾说,神印乃是天地自动生成。
若是龙王当真那般厉害,又岂屈居于天帝之下?
是以,容钰决定用神印当做媒介,以神仙来补充仙力。当神印飞出的那一瞬,她心中若有所,仿佛是在被么召唤一般。
待她反应来时,已到了这里,来之前的她应到的若有似无的召唤,是小白吧。
容钰直接把小白犬放自己的怀里,如那十年一般,温热的手是『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顺着他的背脊轻轻抚了抚,“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你到底跑到哪里了?我元华山没有找到你。”
元华山个字,她微微加重了音量。
她来时,并未看到酆无咎化犬,只看到了地上的小白犬。但即如此,容钰心中也有所猜测。
再加上之前她调查到的一些线索,有一个可能呼之欲出。
她与小白在一起的那十年,元华山上并无精怪,仿若只是一座普通的凡间山林。而不久前她再,却已成了一座荒山。
附近的百姓说,那荒山唤作元华山。
黑琅出自元华山,而他中的大王亦来自此山。二十多年前,元华山遇上天火,大王扶白为了灭天火救下山上山下的生灵,最终牺牲了自己。
积攒了功德,是以,转世为人。
小白是一只小白犬,而扶白亦是一只聚元华山灵气而生的犬妖。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容钰在把这一切结合在一起后,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她和小白的十年是真,妖龄五百多岁的犬妖扶白亦是真。
唯一的解释,或许他们并不是在同一个时空。
如今来,或许当初神印不仅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也带着她到了,到了大王扶白的幼时。
“扶白?”
思及此,容钰忽然垂,对着怀里的小白犬唤了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仿佛是一把钥匙,僵硬的小白犬瞬间神,眼里的血『色』更可怖了一些,他再次张开小嘴,抬起小脑袋朝着容钰凶狠的吼叫:“汪汪汪——!”
张大的嘴巴里,『露』出了白生生的锋利牙齿,仿佛随时都可能冲上把她撕碎!
小犬一副发狂的模,呲牙咧嘴,全无曾的可爱温顺,像是中了『药』一般,化成了一条失理智的狂犬。
容钰微微皱眉。
“汪……叽叽?”
小犬仰着脑袋又朝她叫,只是这一次,刚发出声音,一只手啪得一下捏住了他的嘴。猝不及防,小犬甚至差一点咬到了自己的嘴巴,最终威风的汪汪声竟变了调,一点凶狠之气都没了。
他瞪圆了一双红眼睛。
“你饿了?”容钰掰开了小白犬的嘴巴,白皙修长的手指甚至伸了小犬的嘴里,柔软的指腹『摸』了『摸』他的牙齿,边总结道,“你的牙齿比以前锋利了,不错。”
小白犬:“……”
“你既然已成了妖王,那定然早已能化为人形了。”容钰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犬的僵硬,不疾不徐地道,“也能说人话了吧?”
虽是问句,但语气分明是肯定的。
小犬被迫长大了嘴巴,牙齿上的手指又软又细,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用力,能直接把其咬断。
可不知为甚,他竟是有些下不嘴。
混沌的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没有任何的记忆,可这一刻,他却仿佛受到了一丝不舍和思念。
他不伤害她,不弄疼她。
可是为么呢?
身体和大脑一直在疯狂的叫嚣着,暴戾之气仿若要彻底淹没了他,他要破坏这世间的所有。
然而,他不破坏她。
幸好容钰检查完了,收了自己的手,否则,小犬险些水都流出来了。
他知道她在与他说话,可是混『乱』的大脑根本听不懂女子的话,眼里的血『色』更厚了,他焦躁的扒拉着爪子,要从女子的怀里挣脱出。
要离开她,离得远远的,可是心底深处似乎又有着另外一道声音——靠近她,再靠近她一点。
如此,最后他扒拉了好一儿,却是根本没有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反倒贴的更紧了一些。
“汪汪汪……”他急迫的叫着,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听不懂。”
容钰认真的道,目光在他血红的眼睛上顿了顿,眸光微闪,伸手再次为他顺了顺炸起的『毛』,轻声道,“或者,你更喜欢我唤你无咎?”
无咎二字,犹如一道惊雷,轰然落了小白犬的脑子里,炸碎了那无穷无尽的混沌,在黑暗之中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厉吼。
“无咎,是你吗?”
耳畔传来了女子清冷却不乏温暖的声音,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唤他无咎。
她认出他了。
是呀,她那么聪慧,又怎猜不透这一切?
小白犬小小的身子倏然僵住了。
溃散的神智在这一瞬豁然归,模糊的脑海得到了几分清明,受着背脊上传来的轻抚,酆无咎的意识终于清醒了。
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全都起来了,而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魔心入体后,他痛得失了意识,昏睡了。
体内阳真火与魔心争斗了起来,梦魔要入他的梦境,最终却被阳真火焚烧殆尽。
这是他的梦境。
亦是他入魔的征兆。
可是入了魔,他竟还是看见了她。
那她呢?
是真,是假?
梦魔说,龙族困住了她。她受伤了,香烛熄灭、金身碎裂,危在旦夕,所以,梦里的她又怎是真的?
“无咎,无咎……”
那一声声的轻柔呼唤在他的耳畔不断的响,酆无咎仰着,怔怔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没有再胡『乱』狂叫,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血『色』竟是在慢慢的褪,恢复了曾的清澈无害,与曾的小白似乎并无不同。
容钰忍不住垂,要细看。
然而正这时,唇上却是一暖。
她霎时怔住。
是怀里的小白犬忽然站了起来,仰起脑袋,垫着脚,用自己的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
“将军,”小白犬的嘴里冒出了一道熟悉的男音,他轻声的对她说,“谢谢你。”
他的将军,哪怕只是在做梦,可依旧那般的温柔。
生了欲念又如何?
他愿为了他的将军吞下魔心,但他更明白,他的将军更不任他入魔。
她是他的心底的欲,可也是枷锁。
话音未落,容钰觉身体像是被么人用力朝外推一般,不等她反应,觉眼前一暗,身子一重,竟是她忽然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水牢里,仿若沉睡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伸手,神印落在了她的手心中,正泛着滚烫的热意。
若不是容钰清晰的觉到自己元神出窍,怕是把之前的一切当做是一场忽如其来的梦。
不知起了么,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只是元神,可仿佛连她的身体也受到了那一瞬的温柔。
在与小白朝夕相处的十年中,他们不是没有亲密的接触。
有时候,那小家伙尤其粘人,要一直贴着她。他们玩耍时,也有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时候。
可那时与此刻,似乎终是有么不一了。
即外表没有变,可他再也不是那单纯懵懂的小白,而是……无咎。
容钰轻轻抿了抿唇,手心微颤,半晌才压下了心里的那一丝异。到小犬那双被血『色』染满的眼睛,容钰的面『色』微凝,不再多,而是重新拿起神印开始祭炼。
她的法没有错。
神印真的能够与外界相连,否则,她也不应到那丝召唤,更不可能元神出窍。
既然元神能出,那身体自然也能出。
容钰心神一动,一股仙力从神印中源源不断的传到了她的身体里,逐渐填满了她空虚的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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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又是一个白日,阳光明媚,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然而祁阳府外,却是充满了惨叫声,放眼望,是飞落的残肢人以及漫天的鲜血。
只休战了两日,靖军与大周在祁阳府外彻底开战。
此战,靖军这,靖王酆无咎重新出现在了战场。大周那边由皇帝司马承亲自做帅,领兵征战。
若是曾,满朝文武定然极力劝说司马承不要冒险,可如今,谁人不知,大周皇帝武艺高强,以一敌百,极是骁勇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