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的早晨
每一个村镇都有属于自己的内河洗衣做饭,灌溉田野,窄窄的河面上河水清澈见底,就像一面碧澄如玉的大镜子,能映出近处的柳,远处的山,以及村镇沿岸一排排泥瓦砌成的房子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在朦胧的雾霭中,好像手拉着手,就不会迷路一般内河的中腰有一座石桥,时不时有几只结伴的野鸭从半月形的桥洞悄悄的钻出,在和桥洞小哥哥玩捉迷藏呢
阿真拖着一具无头尸体,从石桥上慢慢走过他停在顶点的位置,转脸看了看四周
大埔庄的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平日里是村镇人集会的所在现如今,这片地堆满了残缺的尸体,臭气熏天,蝇虫肆虐
几棵水瓶座,漫无目的胡乱行走着瓶底几根细枝是它们的假腿,看上去颤巍巍的,随时都会断裂倒塌但它们并不在意,要是断了的话,它们会从身体里,再抽出几根新枝来
阿真把挡在面前的水瓶座伸手拨开其余的水瓶座也慢慢挪向两边
尸体被摔在尸堆上,惊起几只苍蝇,在半空嗡嗡盘旋躺在这里的男女老幼全部面无表情,他们的脑袋,都被咬掉了
阿真注视着尸堆,在心中默默清点,一,二,三…水瓶座那点可怜的智能让它们只会杀人,不会埋人整个大埔庄的尸体都要由阿真来清理,不然大道小巷子堆满了横七竖八的腐烂肉体,很不清洁,走起路来也很不方便
二十,三十,四十…
阿真的外貌与普通人类很不一样他头发很短,发色纯白,偶尔有几根灰色的惨杂其间他的瞳孔是橙黄色,瞳仁又尖又细,下半张脸被红色的面具遮掩住,看不出口鼻的轮廓
五十,六十,七十…
空地旁边的瓦房屋檐上,停着一只怪鸟她的毛发黑褐相间,松软油亮,铁钩样的利爪牢牢的嵌入依着物中,抓痕很狠,抓洞很深而鸟身之上,顶着的却是一颗人首新月般美丽的黛眉,一双眼睛流盼生辉,秀挺的瑶鼻,粉腮微晕,红红的嘴唇如花般的娇美这张脸,长得精致极了,也惊骇极了
阿真抬起头,目光与鸟身人首的妖雀交汇在一线
八十,九十…
空地边缘的水井上,趴着另一个人影长长的辫子紧贴在脖颈上,一直延伸到后背他的脸,准确的说,他并没有脸,只有一张咧开的大嘴,两排整齐的大牙严丝合缝的贴着,看上去在笑,又像准备开始一场撕咬忽然,他的脑袋咔咔转动起来然后转了整整一圈
一百
阿真缓缓摘下红色的面罩大火熊熊燃起,吞噬那一百具堆放的人类残骸火苗在瞳孔中跳动,阿真的双臂笔直的伸出,指向西南两个方向
日月轮转,时间已至深夜
大队人马延着野间小径悄然前行指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选择夜晚行军,除了避开酷暑,也能避开耳目五百主力仿佛一把黑暗中的尖刀,从蝎头蝎尾之间伸出,直插向妖群的心脏他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指大人,左大人传信儿来啦,他们拍着屁股赶路,已经到梅庄啦!”一个瘦脸黑汉大着嗓门,把飞鸽传来的军情递到指尖手中
豹营年初就开始解剖西洋机甲的话匣子,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做出来战场上军情如火,一钟秒就是一条命日后一定得在阳技安大人面前好好告一状,那帮吃白饭的孙子
指尖瞄向送信的标将谈纯当,他低着头,挂着笑脸,一副老实听命的样子实际上,卖脸还是卖命,谁知道他心里的算计与衡量指尖是无法调动这群军士的,下达指令只能通过这个镇军标头而他本人,对于不修边幅,言语粗鲁的人,厌恶至极把所有国士分派在外,周围没有贴心的自己人,不管指尖愿不愿承认,这确实是太过稚嫩,缺乏经验的体现
他拆开卷成一团的军讯,左不宁,脾气倔了点,办事是利落,一丝不苟
一个探路的兵勇慌忙回报,连滚带爬的扑到指尖面前“树妖…好多树…妖…啊!”
两根细枝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向上拖起,伸长的瓶口一下罩住脑袋,然后吐出无头的身体
“布阵,布阵!”谈纯当亮出手中长刀,刹那间几十把火点起,小径照的通亮
“不要慌!”
指尖目光所及之处,水瓶座密密麻麻,野间小径水泄不通
它们,向前缓慢移动
“不过是些水瓶座”指尖冷笑一声,他的身侧,多出一柄齐人高的黑色镰刀,寒光闪闪
“趴下”
“啥指大人…”谈纯当莫名其妙
“我只数三下”
一
指尖向前一步
二
指尖举起镰刀
三!
“趴下!都他妈趴下!”谈纯当一边嘶吼一边扑倒刀锋贴着他的发髻划过,掉下几缕头发
死亡巨镰,百人级魂器其刀锋之利,伤及范围之大,在百人级中首屈一指
水瓶座群被拦腰斩断,瓶身碎成残枝,掉落一地
“谈纯当,向蝎头蝎尾发信,速向中军聚拢!”指尖一手端起死镰,一手拿出白巾,擦拭刀锋
他面前的阴影中,数不清的水瓶座伸出枝条,月光透过缝隙,斑驳的打在指尖脸上
屋里的灯,一直亮着今晚,不是睡觉的好时候
史海伊桑来回踱步周围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别的声响伊桑的左眼跳个不停,他走向屋门,想用一口户外的凉气,拂去浑身的躁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