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咲心急如焚,他万没想到自告奋勇载他的车夫是个新手,不仅难以驯服马匹,连路都不太熟悉。
他记得来时路旁没有溪水竹林,道路也没这么泥泞。
“师傅,你确定是这条路?”
“放心好了。”车夫扭过头侃侃而谈。
“我五岁开始驾车,到现在也有四十多年了,谒州这巴掌大的地儿,不是吹牛,我闭着眼都能找到路。”
话虽是这么说,但师傅你也好歹看看路啊...
“小心...”唐咲话音未落,桀骜不驯的马就脱离了大路,带着马车一头扎进竹林中,新生的竹子格外锋锐,不偏不倚地扎在马蹄铁快掉了的马蹄子中。
“咴~”马如触电般发疯似地狂飙。
车身剧烈颠簸,唐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连喝令车夫握紧缰绳。
“缰绳已经被甩掉了...”车夫将令人绝望的消息告诉了唐咲。
终于马车冲出了竹林,不堪重负的马跃到路上,瘫倒在地。
望着车厢的“残垣断壁”和一路狂飙的痕迹,唐咲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宽慰自己起码没有丢了性命。
“现在怎么办?”车夫一摊手,反而问起唐咲了。
“你不是说闭着眼也能找到路么?我们现在是通向哪里?”
“这...”车夫露出难堪的神情,“或许...或许我们快到了...”
唐咲知道这车夫只会侃大山,估计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瞥见地上的车辙,似乎是一路向西行驶的。
“向西走吧,兴许还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约摸二里路后,他们远远地望见了城墙,但不是苍蓝城的靛蓝色,而是土夯的。
走近瞧,才看见城门的字——符乾县。
“师傅...咱能走到符乾县...您是偏离了多远啊...”
二人攒了攒身上的盘缠,将将够一日食宿,至于另找车夫的钱...只能看看能不能先赊账了。
寻得一家客栈后,他们到楼下简单吃些饭,席间唐咲已不想多言,只是在心中摸摸算回去的日子。
就算是明早启程,也要晚两日才到,他很担心霙会出什么意外。
唐咲无意间听见邻桌的谈论。
“听说苍蓝城又死人了啊?”
“可不是嘛,谁曾想那种大城市还有为非作歹的...”
“这就是你才疏学浅了,越是繁华的地方,繁华之下隐藏的东西越黑。”
唐咲听见后心里“咯噔”一下,怎能放心让霙一人独自守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霙身旁,奈何被车技生疏的车夫带到这鬼地方。
“兄弟...”唐咲向邻桌作揖,诚恳道。“兄弟所言属实?”
“那还用说?我就从苍蓝城来的,通缉的布告都贴遍大街小巷了。”
“兄弟近日有无回苍蓝城的日程?如若不打紧,可否捎我一程?只要送到...银两管够...”
那人听罢连连摆手。“不去不去不去,我可不敢去了,听说那歹徒专杀官员商贾,我去,不是自投罗网?”
唐咲听罢深感无力,他谢过后默默回到座位,连喝几杯闷酒。
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霙无礼的要求,放任她独自回苍蓝城?大不了把东西都留在钟家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担忧啊...
忽然,有人拍了怕他的肩。
“老弟,方才我听你的意思,是想回苍蓝城吗?”
唐咲循着声音的来源回头看,禁不住哂笑。眼前的年轻人目测不过十七八岁,怎得一副兄长的口吻。
不过那人的语气中并无恶意,况且自己是有求于人。
“确有此事,只是我的马车出了意外,随行的物品也落在城郊路旁,困顿于此,只得饮酒解闷哎...”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魏苏生,他眯眼上下打量唐咲,从他身上寻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恰好我也要回苍蓝城一趟,或许可以带上你。”
唐咲喜出望外:“要多少钱?到了苍蓝城我都能支付。”
魏苏生摆了摆手,谢绝道。“并不需要钱财偿还,载你回苍蓝城本身对我就是有利的。”
唐咲虽不懂其中的缘由,但为了能早日回到霙身旁,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连道谢。
“明日几时启程?”
“何必明日呢?”魏苏生缓步上前,微微一笑。
“立刻出发!”
唐咲在错愕之中稀里糊涂地上了魏苏生的车,车厢要比平常的小一些,还多了几个把手一样的魏苏生挽起缰绳,扭头看着车厢等了片刻。
“坐稳了,要出发咯~”
唐咲还好奇如此平坦的大路有什么要坐稳的,探头想要问魏苏生。
魏苏生扬起马鞭,一如年少时神气。
“驾~”
枣红色的骏马扬蹄嘶鸣,如离弦之箭狂奔,魏苏生游刃有余地加速,马车行驶地越来越快,此时唐咲才明白那些把手的用意。
“诶!!你稍慢点...”唐咲在车厢里颠地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