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光顾彩色的池塘了,琉韵掰着指头算。
“大概,几个时辰之久了。”琉韵向池塘内望着,终于,看不见池底钟霙的身影了。
可为何,她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该死!该死!该死!”琉韵锤击自己的头,想把烦人的鸽子轰出去。
于事无补,新的琉韵看着头骨被击碎的替身,浅灰的瞳眸出神地望着。
如果当时,她把楣控制住,她就可以同时杀死楣和林颛。可为什么在唐咲推走楣的一刹那,她犹豫了,她犹豫是否要置楣于死地,千钧一发之际,楣被唐咲推开,侥幸活了下来。
“都是你在作祟吧!”琉韵幻化出钟霙的身体,抽出魄璃将她千刀万剐。
肉块散落一地,琉韵却愈发急躁。
现在,她没有任何凭依,楣已看穿了她的虚伪,钟参和林颛也相继死去,自己的神格被万秋尘限制,没有人承认,纵使她能预见未来...
琉韵忽然笑了,她已预见了唯一的人选。
“我还在踌躇要不要再修改一次记载,没想到你邀请我进来了。”王亦蓁淡淡地说。
“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和万秋尘的博弈中了。”
“托你的福,我活了过来。”
“托我的福?”琉韵记得那天和王亦蓁做了这样的交换。
王亦蓁将书上借给琉韵,而琉韵将林颛的秘密告诉徐楣。
“我知道你不会一五一十地将真相告诉楣。”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
“只有这样,林颛的贪婪才不会注意到楣的存在嘛。”王亦蓁将一封信笺扔给琉韵,里面装着的,是他书写的未来,与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详见第三十六章)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改变了未来,但如果和原本的世界线一模一样的话,我就不会消失了吧。万秋尘也不会对我降下天罚。”
的确,万秋尘只会考虑世界的均衡,不会在意哪些存在维持的平衡。
“王亦蓁,”琉韵故技重施,在他身上慢慢摩擦。
不知不觉,池畔的石阶上已堆满了衣物。
“愿意今后,同我一起吗?”夹杂着喘息声音从王亦蓁上方传来。
温热的浪花拍击海岸,期待一个久违的拥簇。
而海岸,一如既往地冰冷。
“不,我选择楣。”王亦蓁将琉韵推开,不顾她吃惊的神情,将她脱下的衣物抛了回去。
按照张煜的设计,世上没有人能抵抗琉韵的诱惑,因为她的诱惑不止在表面,更是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最本能的欲望。
但王亦蓁丝毫不为之所动。
“我只,在意楣。”王亦蓁咬着牙说。
“这是,我的使命。”
琉韵的表情从诧异,变为不解,再变成失落。
“徐楣她只是一个少女啊...为什么无论是魏苏生,文微,唐咲,你,还是塞满我脑子的那只鸽子,都如此重视她。”
“我说过,这只是使命罢了!”
王亦蓁勾住琉韵的下巴。
“可为什么,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这就是你和人的差距,琉韵,你并不具备感情,你不懂生离死别的痛苦,不懂廉颇老矣的无奈,不懂功成名就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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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天涯同芳的交心;在你眼中,人只有一种情感,欲望。”
“然而人不是这么简单的存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你不会理解为什么唐咲会推开楣,为什么那个女人在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以,琉韵,你于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可能...不可能!”琉韵疯狂地击碎一个个徐楣的形象。
“只要...只要杀死楣,我不就...不就拥有感情了吗?到时候,我就是一个,是一个真正的人了,一个你们无法忽视的人。”
王亦蓁轻轻摇了摇头。
“很遗憾,你可能忽视了某些细节。”
细节?琉韵仔细回想撰录者典章上的记载。
来自魏苏生的肉体,来自钟参的存在,来自林颛的感知,来自徐楣的感情,以及来自郭弋的回忆。
这些,足够了吧。
“如果够了的话,为什么你还在寻找凭依呢?为何你还要乞求我呢?”
王亦蓁慢慢靠近琉韵。
“因为你,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社会身份,就只能像孩童或流离失所的人一样,如晚秋枫叶般,四处漂泊。”
“可是...可是书上并没有记载那个人啊!”
琉韵话音未落,王亦蓁一拳击在树干上,一阵落叶窸窣。
“因为她已被万秋尘和张煜抹除了,与钟参不同,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了。或者说,她已变成了另一个存在。”
王亦蓁的声音有些更咽,但转过身来已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这么说...我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人。”
王亦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
“站在你的角度,似乎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