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钟霙对东瀛有些印象,是东海外的一个岛,据说还和仙术炼丹有关,她突然对唐咲有了兴趣,虽然说话有些木讷,但给人一种亲和感。
“所以...仅仅是因为口音问题就搬到这里吗?”霙回想起伊始的疑惑。
唐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转身又往炉里添了些薪柴。
霙察觉到唐咲的不悦,但这样戛然而止的对话也让霙觉得委屈。不过,霙看向窗外,仍是黑压压的一片,风力一点也没有减小。看来,这个人有很多心结啊。
“真是个怪人。”霙小声嘟囔。忽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勾起身体的空乏感,屋子的另一角,煮好的粥刚刚开锅。
唐咲听见开锅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偶人,拿出一只碗盛了粥。
霙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其实这么看...这个人虽然有些呆,但好像蛮体贴的”刚刚被抱起时霙感觉心底有些东西在发痒,说不清楚地涌动,涌向全身,在脸上泛起潮红。
唐咲用勺子盛起粥,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难道还要..”霙不由得低下头,从小到大和她如此之近的异性只有父亲和弟弟,而很明显他比那个笨蛋弟弟强太多了。
怎么办...霙的思维有些混乱,他只是出于好心吗?...还是说又别的意思?怎么办...怎么办...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却让她如此焦虑,然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张仿佛品尝到了粥的甘饴。
忽然,霙听见勺子碰击碗沿的声音,她抬起头,发现唐咲已独自喝了半碗。
好嘛...原来这家伙和她弟弟一个德行。
霙的心底升起一种失落感,又“落”回床上,弄出很大的声响,刻意将脸扭向靠墙的一侧。
唐咲听见响声,以为霙又想下来,便放下碗走到窗前,看到霙上半身扭向内侧。
“那个,你最好,平躺,会好的快一些。”
霙的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子,放在胸口默默拉扯。许久,她说,
“你知道高超的奏乐师为什么总在精彩绝伦的弹奏后歇息半晌吗?
“因为...是不是琴和人一样会松懈会疲惫,需要上弦调整。
霙没有直接接他的话,她希望唐咲能理解她的意思。
“你是说...”唐咲搔了搔头“我应该...”
“嗯嗯!”霙在心里默默回答。
“我应该...早点休息?谢谢你关心呀。”
............霙有种想在外面冻死的冲动。
唐咲发现霙没有回答,以为她睡着了,便想回去解决了那碗粥。
“喂!”唐咲忽然被叫住了。
“那个...”霙用极细的声音说“我一大早就出发了...现在...有点...”
“咕~”腹部传来的声音说完了霙剩下的话。
“你饿了?”唐咲问“可是我做的粥...味道不怎么好,所以我也很纠结要不要给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唐咲说着盛了一碗端到床前,又回到了火炉边,盯着偶人发呆,又把偶人提成坐着的样子,双手不断划动。
霙吃得时候,时不时看向唐咲——火炉前的背影,那并不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书上也有记载,东瀛人都比较矮小...当然,霙觉得唐咲属于中等身材。就是这样的背影,给霙莫名其妙的感觉,霙知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她对唐咲救命之恩的感激,但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是她织布时没有过的,是她收拾家务的时候没有过的,甚至想象弟弟中举时也没有过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静谧的夜色,与屋外风雪截然相反的夏日的夜,月色、一轮明月当空,她仿佛赤裸着身子坐在海边,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体上......
霙晃了晃头,想把这种奇怪的念头赶走,晃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很...沉重?霙只想到这样的形容词。眼皮也很重,她想,大概是累了。的确,很累了...她看着火炉逐渐变成一个光点,融没在漆黑之中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唐咲在走动,从木料堆里翻找东西,又有渐远的敲击声,一并渺然了。
唐咲把楔子钉进木料后稍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轻轻的鼻息,他回过头,看见霙的脸朝外,安详地睡着了。
唐咲看着霙的睡脸,不知不觉走到了榻前,霙的半只脚露在被子外,从脚背向上仍有明显的淤紫。
唐咲用手指轻触。听见霙哼了一声,便又取了一床被子给她铺好,回到火炉前,继续做活,夜寂了,只有节韵的敲击声和着风雪,也许,不知不觉间,风雪已小了很多。
大概半个时辰后,唐咲打开了门回来,头上盯着薄薄的一层雪,放下手中的工具后,他思考了一会儿,写了张字条,搁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