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金的视线里,他看到的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但在落地定格时,发现画里还藏有东西;
明明看到了是什么,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伏金顿了许久,终是迈出步子去拾起那张画像,纸张很轻,可在他手中却像是有千斤重。
画上面的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阿娘啊!
线条不是简单的线条,那是由三个字、三个字……组成的线条,所以,描绘的线条会比一般的要粗一些。
但线条虽有些粗狂,却一点都不妨碍显出她阿娘自身所带的风韵!
伏金仔细的识别那线条上面的字,整幅画就只由这三个字重复组成的,而这三个字,正是他阿娘的名字!
单作一幅画就需耗费不少精力,更何况是这样的一副别出心裁的画……
可他不是把时间、精力都给了军营吗?
又哪来的这般闲情?
“他画的?”
“世上能想出并坚持这样的画风,除了他,本皇还未遇到第二人。”
帝皇顺着这幅画,把视线拉长,忆起了那一晚与国将的对话。
“本皇同你讲一个故事吧。”
帝皇是第二次见到这副画,第一次是在军营,那日,国将夫人的头七刚过;当时,夜已深,所有将士都入睡,唯有他一人独坐在城墙上;
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会拿上一壶酒或者一把笛子、长箫之类的,他不然!
他盘腿而坐,手执炭笔,纸就整整齐齐的摊在他腿上;
他时而仰头望着那轮被雾遮挡半边的月牙,时而低头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此刻在他脑海里浮现的人儿。
帝皇好奇,没想到习惯了拿刀、拿枪的粗汉子竟还有这般挥洒墨水、巧描细绘的雅致,便上前看看;
国将看到帝皇走来,并没有把纸收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展示。
这幅画才刚起笔,描了个大概的轮廓,但帝皇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说:“想嫂子了?”
私底下,帝皇称国将和国师为兄长,称国将夫人和国师夫人为嫂子,这是他们铁三角的情谊。
国将憨憨的笑问:“你看得出来?”
“这么明显的小心思,但凡有心之人都不难看出。”
国将把纸拿起来,对着月牙下的微光,说:“我不知道怎么消化对她的愧疚和想念。”
“之前打战时,遇到一个江湖部落的老者,他们部落有个传说,想念一个人,就把这个人的名字当成线条作一副画像出来;等最后一笔画完了,那该放下的也就自然的放下了。”
帝皇初次听闻这样的传说,很新鲜,问:“还有这样的传说?有人试过吗?”
“没有,我是第一个,不知道灵不灵,我不求别的,我只想亲自对她说一句,我愧对她,愧对她们母子三人!”
“嫂子不会怪你的!”
帝皇敛下眼底的殇意,说:“如果真灵验了,我同你一起去。”
“说什么胡话呢?”
国将捶了他一拳,拳头的力度有些大,严肃道:“你是人界帝皇,不可轻易说这样的话。”
“好,我知道,我就是想安慰你,但不知该从何做起,不如……我给你放个长假,回家好好陪伏金和老夫人?”
国将摇头,说:“他们回金府了。”
帝皇有些诧异,但未等他开口问,国将继续说:“也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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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是个很倔强的孩子,认死理,恐怕这一时半会儿的,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别多想,他还小,等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你的苦衷了。”
“但愿吧。”
国将若有所思的继续说:“如果,如果等我老去的那日,他还未原谅我,还请你帮我劝劝他,无论如何,这把三叉戟,我只想传给他!”
“好,我答应你,但我更希望是你亲耳听到他说原谅你的话。”
…………
故事讲到这里时,帝皇把视线落到伏金身上,一会儿,语气满是遗憾的说:“他还是没有听到。”
伏金的手拽得很紧,但却没有把纸弄皱,隐忍着怒意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这般悔过有何用?!他这般情深又做给谁看?!”
“据我所知,这幅画是在七夕那日停笔的,算起来,他坚持了十七年,每一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一个人偷偷的提笔续画。他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是在自我释怀,然而,每画一笔,他就更自责……”
“家国,家国,偏偏国将是家中栋梁,亦是国之栋梁!你可知,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百姓之子愿意加入他的麾下,忠心的跟随他?”
“…………”
“因为,他虽是领头者,但是在生死关头前,他把自己的性命放在最前面,把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庭放在了第一位,所以每次的胜战,若非意外,绝不会让他们丢掉性命,而他却是受伤最多的那一个。这次,也是这样。”
“他不是不怕死,他也有牵挂的人,但是,他肩上的责任由不得他随意而为,他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这些,就因为他是国将!”
“伏金,若你还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那只有一个办法,你愿意去试一试吗?”
伏金红着眼,问:“什么办法?”
帝皇把三叉戟横放在他面前,说:“接过它,体验他肩上的职责。”
伏金愣了许久,帝皇也不催促,一直耐心的等着他;
终于,伏金缓缓伸手握住三叉戟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