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蒋野把许愿接回了南庭小区。

许愿分不清白天黑夜，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她渐渐习惯了黑暗的世界。

蒋野一直陪着她，吃饭时劝她多吃点，睡觉时劝她多睡会儿。许愿全都照做，也不哭，也不闹，也不爱跟他过多交流，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

这样的许愿，让蒋野感到害怕。他宁愿许愿可以笑一笑，哪怕哭一哭也好。

别像现在这般行尸走肉就行。

好在，许愿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去步行街走一走。边走边问他步行街有哪些店子，有哪些支路。

蒋野回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这里是一个凉皮摊，对吗？”许愿停在一家店面前，问道。

“对，要坐下来吃吃看吗？”蒋野问。

“可以。”

蒋野扶着她坐在摊子前的小方桌旁，点了两碗凉皮。

他把碗筷挪到许愿面前，伸手欲要指引着她吃。

“我自己可以，你也吃吧。”许愿轻轻避开他的手，道。

“好。”蒋野没动碗筷，视线凝在许愿身上。

许愿尝了一口，嚼了很久才咽下，她开口道：“没有我妈妈做得好吃……”

许愿垂眸，以前她不常吃妈妈做的凉皮，因为那是要赚钱的东西。

现在她想吃一口，却她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凉皮了。

“那咱不吃了。”蒋野伸手，欲要移开她面前的凉皮。

“没事，不能浪费。”许愿阻止，一口一口吃着，吃得安静且慢。

全部吃完后，许愿放下筷子，凝重着神情，对蒋野道：“蒋野，我希望你能回学校，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了，但我仍想看你自信的走进考场，意气风发的走进大学，热烈的…走向未来。”

蒋野皱起眉头，道：“没有你的学校和未来，不去也罢。”

“可是，我并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你还年轻，你有无限可能，我不希望你把你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许愿有些激动，她不值得他这样做。

“你就是我的全部。”一字一句，蒋野几乎是脱口而出，“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和精力，不叫浪费，那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我连你都守护不了，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是许愿让他重活一次，这一次，他为许愿而活。

许愿一征，她轻叹口气，道：“唉，我不想和你拌嘴。蒋野，我口渴了，你可以帮我买杯奶茶吗？就街头那个店的奶茶。”

蒋野转头看向街头，街头离凉皮小摊有点远。但许愿想喝，他当然义不容辞去买。

“等着，我马上回来，别乱跑啊。”蒋野叮嘱完，起身跑了出去。

许愿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跑远，她勾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泪水再也忍不住，慢慢划过脸庞。

许愿起身走向人群，凭借蒋野的描述，慢慢走出步行街。她也不知道去哪，能走到哪便是哪吧。

现在的她，活着、死了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