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左下腹做了肠造瘘,腹腔引流管里流出不少黄色肠内容物。胃管没有多少引流物,尿管引流出的尿液也不多。他现在已经处于多器官功能衰竭,脑水肿,肺水肿,皮下水肿。
克鲁因车祸受的伤,当时他佩戴安全带,车祸后感觉到腹部疼痛,到医院去医生看了看说没事,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结果三天后腹痛加重,去了这家医院。当时他们打电话给家属,说是医生要给伤者做手术,征求家属的意见。家属考虑到可能是腹腔脏器内有损伤,所以他们听从了医院安排做手术。手术后,纳纳问手术医生,医生说没问题,只是肠子破了一点,很快就会好的。谁知从前天开始病情发生了变化。
我把今天所见到的情形通过电话询问了身在医科大的姐夫,他估计要么是肠管损伤较重,无法吻合,要么是肠系膜损伤严重,导致肠管坏死,所以才做了造瘘。体温三十多度,从引流物来看,可能是已经发生了肠瘘,腹腔严重感染。病房里有三个护士,我们问她没有医生吗?如果病人出现什么异常怎么办?她们说医生在前面急诊部值班,如果有事可以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我们说想见医生了解患者病情,她们不紧不慢地说,要找主管医生得到明天,而且要和医生预约才行。
晚上八点多钟,纳纳又打来电话,说是克鲁的父亲找了医院的院长,院长已经安排人员去处理这个病人。想让我们也过去一下,看看医院在处理方面有何不妥,可以给他们点建议。
看过这个病人后,我心里很难受。一个腹部创伤的病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搞的多器官功能衰竭,我不敢想他们是怎么治疗的。眼看着克鲁在一点一点走向死亡,我们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翌日早上,我们吃早餐的时候纳纳打电话来说,克鲁死了。
阿龙和我面面相觑,阿龙感慨地说道:“我算是够玩命的人了,没想到和这些黑鬼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阿克拉的夜生活单调乏味,每当夜幕降临,阿龙的心就飞到了赌场,一家由美国人投资专门为外国人开设的赌场,到此一搏的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商人和船员,以中国,日本和韩国人居多。
这是我第二次与赌场零距离接触,第一次是在澳门,以旅游者的身份走马观花,并未留下太深的印象。这一次在加纳,我是阿龙的随从,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抱着塞满加纳塞地的手提包,坐在离赌盘两米的沙发上,随时从包里取出供阿龙玩乐的赌资。阿龙说;“你陪小姐聊天吧,她们是中国人,看上谁告诉我一声。”
这时,我才注意到,三五成群坐在我身边的年轻姑娘,她们的身份是小姐。走进赌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新潮时髦,我还以为她们是赌场招聘的女服务员呢。有一个女孩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一直看着我,最后她鼓足勇气站起来,一屁股坐到我的沙发上,说:“先生,可以帮我点支烟吗?”我点燃手里的打火机,伸到她的嘴边,她叼着烟嘴狠狠吸了一口,烟头冒着火星后,她吐了一口烟雾。
“老板,你干嘛不玩一玩呢?”我知道她指的是赌钱。
“老板在那,我不是。”我对着玩兴正浓的阿龙努了努我下巴。
“他不像老板,你才像。”小姐这话虽然是在恭维我,可我对她充满了好感。
她开始哀声叹气地讲起她的不幸遭遇。她来自黑龙江,听说有劳务输出,就轻信了朋友的介绍。她最好的朋友比她早几个月到加纳,说在加纳当服务员一个月能挣一万块。像她这样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没有一技之长,有这么好的出国机会,又有好友担保,还有什么好犹豫呢,于是就出来了。一到酒店才知道,原来服务员有两种,一种是端盘子的,一种是陪睡觉的。而来酒店里吃饭的人寥寥无几,酒店都快要倒闭了,不做小姐又能做什么?
“干嘛不回国?”
“回国?谈何容易!”
“为什么?”
“出来了就身不由己了!”
一个中年男人来到小姐的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像是韩语,又像是日语,我一句都没听懂,估计是一个韩国人。小姐起身告辞说如果需要,请打这个电话,随手递给我一张她的名片。
后来,我又和小姐打过几个照面,她告诉我,她的老板对她们管得很死。平时没有客人也不能随便出门。谁要是离开酒店一天,不管是接客还是办事,通通要上交四百元人民币才可以动身。我好奇地问,陪客人过一夜要多少钱?她说人民币一千二百元,其中要扣除四百元管理费。然后她指着坐在阿龙身边玩牌的一个像肥肥一样胖乎乎的女人说:“你老板喜欢她?腰那么圆!”我说,“不是的,她只是他的牌友啦。”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在中国餐馆,小姐牵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亚洲人,走进我们进餐的大厅。据说,那老头是一个来自韩国的船长,他把她包下来,不许她接触其他的客人,看得出来,小姐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
我曾经问过她,恨骗你来的女友吗?她说恨有什么用?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都是自己走错了路。当时就有人提醒过我,哪有天下掉馅饼的事儿,别人都不信,我偏偏就信了。
阿龙告诉我,这些小姐的话,你听过就过了,别太相信。我说,她们说的话也不像是假的,她骗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阿龙说,她想脱你的裤子!想掏你的腰包!然后骗光你口袋里所有的钱!
我哑口无言,扔给阿龙一张扭曲的脸蛋仿佛一面哈哈镜,因为我听见了阿龙对着我肆无忌弹的哈哈大笑。
第19章清货出关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晚上我和阿龙坐在中国老乡开的酒吧里百无聊赖地喝着闷酒,酒吧里开着震耳欲聋的迪斯科,灯红酒绿之中红男绿女们欲望迷离。
我和阿龙开了一个隔音的包厢,躲开这个十分嘈杂的环境,酒店的服务员迈着猫步,扭着细腰,挺着迷人的shuangfeng,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边走一边问:“先生,你需要喝点啥?”“来扎啤酒和一小碟黄豆焖鱼吧!”阿龙有气无力,极不耐烦地说道。最近他的手气不是很好,逢赌必输,幸亏他的钱袋子我看得紧,要不他赌光之后非把自己当了不可。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先去看看有没有您要的东西。”服务员笑吟吟而去。
“龙哥。”我叫道,“这是在加纳可不是在我们老家的下水源农家乐,你要的小黄豆焖鱼这个真没有。”
“小韦,没关系。我就是有意刁难她。我们顾客是上帝嘛。”阿龙打开包厢朱红色的木门走了进去,我随手掩上门,细细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个六米见方适合情侣幽会的小包厢,室内摆着一个四方形的玻璃茶几,在茶几周围分别放着一个米色的单人真皮沙发,墙壁上刷着粉红色的墙漆,头顶的吊灯放射着暖色的光芒。给人一种温馨lang漫的感觉。阿龙瘫坐在沙发上,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一般,我忽然觉得彼此多么的形单影只,形影相吊。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起身开门一看,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她手上拖着一个盘子,盘里装着一扎啤酒、两双筷子、两个清澈透明的玻璃杯子,居然还有金矿老板阿龙最喜欢下酒吃的满满一碟小鱼焖黄豆!
我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请进动作,服务员始终面带微笑款款而进,双手十分利索地在玻璃茶几上摆上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掉下了一句“先生,请您慢用。”后离开了。阿龙支起身子拉开两听啤酒的易拉罐,扬起脖子咕咚咕咚灌进几口酒,拿起筷子夹起一颗黄豆放在嘴里嚼起来。我打开啤酒,一边端起啤酒罐一边说道:“龙哥,别闷闷不乐的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咱哥两干一杯。”
“哟,你小子这么爽快啊。来来来,走一个。谁怕谁!”阿龙端起那半罐啤酒碰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断断续续地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忽然,阿龙放在茶几上的苹果手机剧烈地震动不已,差点震落到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抓在手中。
原来是负责清关代理商打来的电话,我们放在特马港口的货柜提货手续已经办理完毕,明天就可以去提货了。阿龙挂了电话后激动不已,当下他又叫了一扎啤酒,我们一股脑儿喝光了它,啤酒罐散落一地,我们吃光了盘里小鱼焖黄豆后,已经有点微醉了。阿龙扶着我的肩膀两人一步三摇地来到服务台买单后,踉踉跄跄地走回到宾馆里蒙头大睡。阿龙在赌场颓废的生活总算暂告一个段落。
翌日清晨,我们收拾行李,跟房东结算了房租,这房钱原本是按天算,后来阿龙觉得按天算划不来,几经交涉房东才勉强答应按月租给我们暂时居住。否则我们非得住穷了不可。这里的住宿费实在是贵得惊人,就这么个破地儿还要我们每月一千块钱的租金。
我们在宾馆的食堂里吃完最后一顿早餐后,阿龙打电话给纳纳叫他直接开车过来接我们去特马港提货,然后再去奥苏拉酋长的村里所在的旷地驻扎。电话通了,纳纳懒洋洋地回应着说他还在床上,等下就到。可能他还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痛无法自拔。阿龙没好气地吼道:“你小子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了,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光拿钱不干活。”
“是是是,老板,我马上到。”纳纳在电话里唯唯诺诺,好像在频频点头称是后挂了电话。我不禁哑然失笑道:“龙哥,这小子明白啥叫站着茅坑不拉屎么?”
“哈哈哈,你看我这张臭嘴骂人还是那样不干不净。”阿龙自嘲道,“我也太把这厮当成自己人了?”
“那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附和道。我们各自拉着行李坐在宾馆的台阶上等待纳纳的到来。半个时辰之后,远远地就看见纳纳开着那辆报废车飞也似的朝我们这边本来。破车引擎的轰鸣声仿佛野兽一般嘶鸣。嘎……一阵刺耳的急刹车,车轮冒起阵阵白烟,地上留下两条十分平行的一米多的黑线,车子仿佛散架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终于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纳纳急匆匆地走下车风风火火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妈的,这小子开车像玩命似的,刚死了一个他都不知道害怕。”阿龙苦笑着摇摇头。
“嗨,老板早,小韦好。”纳纳扬起眉毛,冲着我们打招呼。
第20章招兵买马
“纳纳,今天的计划这样安排,我们先去特马港提货,然后拉货到酋长奥苏拉的村里驻扎,我们准备在那里挖金,暂时不回这里了。今天你的任务依然是开车和翻译。”阿龙摆着老板的架势,布置任务。纳纳点点头,他拉起我们的行李放到车上的后备箱里,我们也钻进破车直接往特马港进发。
由于之前已经打过招呼,我们要求清货代理商送货到达指定地点,不过我们得支付运费。搭载货柜的卡车非常顺利地驶出港口远远地跟在我们的后面朝一个名叫埃恩费的村子里前进。
卡车司机是一个身材健壮的黑人小伙,浓眉大眼,十分健谈。只要是中途停车休息的时间,他总是拉着我们的手滔滔不绝地说了个半天,如果不是有纳纳这个挡箭牌我们非得被折腾个死去活来不可。我们和货柜毫无悬念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