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孩子,谢灵均心中叹气,面上却勾了勾嘴角,不理会老太监,反而对司马萳问道:“阿萳见了师傅为何不行礼?你姑母可是时常对我夸赞,她侄子待人礼貌,礼仪之事无可挑剔。”
“如今一见......”谢灵均挑挑眉,做出了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司马萳一个熊孩子,本听到近来对他不闻不问的姑母原来在外一直夸耀他,心中高兴得意得不行,却没想到谢灵均接下来的表情话语直接让他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的。
见皇帝三言两语就被谢灵均制住了,老太监自然不会再做这个恶人强压着谢灵均行跪礼,这事便揭过不谈。
谢灵均直接没把司马萳当皇帝看,他便也摆不起皇帝的架子,司马萳心里想多听些姑母是如何夸他的话,但却羞于说出口,谢灵均逗着他,两人初见面氛围倒是还好。但谢灵均心中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光凭司马瑛所说,司马萳就是个纯粹熊孩子,三天不打能上房揭瓦的那种。
果不其然,书房的会面,司马萳只是装成了一只小绵羊。
宫里给谢灵均安排的住所为紫光殿侧殿的厢房,也有三开间,两侧,一为寝室,一为书房,中间的事她的待客之所,另又给她派了两名随侍的侍女,这安排也算是妥当了。
但司马萳不愧是个熊孩子,谢灵均才进卧房,一条小青蛇便从角落里爬了出来,谢灵均见着这条蛇倒没太吃惊,她本就知道司马萳绝对不会安分守己,还算他有点人性,没放条毒蛇进来,只是条小菜花蛇而已。
谢灵均微微偏头,便见着窗户上映着两道影子,不用多想,定是司马萳带着人来打探。谢灵均眼珠转了转,小心动作,没弄出任何声响。
外头果然是司马萳正带着一个小太监在窗外偷看,小太监把窗纱破了个小口子,司马萳努力往内探,却没看到房间里有人影,正在疑惑之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司马萳下意识转身。
一条小青蛇被人掐着头,而头正对着司马萳的脑袋,司马萳脑子一懵,吓得哇哇叫出声来,哆哆嗦嗦地喊着“别过来”,飞快地跑回了自己寝殿。
谢灵均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还行,没吓晕过去。”
被自家主子留在原地的小太监见着这“邪恶”的笑容,倒是真快被吓晕了。
之后的日子,谢灵均继续与司马萳斗智斗勇。
一日,司马萳在谢灵均汤羹下巴豆,谢灵均见他不时地望向汤羹,便知有蹊跷,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后,两人一同喝汤,谢灵均把汤羹全沾在了袖子里,装作喝掉了,却诈司马萳,说自己刚刚把两碗汤调换了。司马萳果然上当,因谢灵均用膳时不喜人伺候,司马萳不想输人输阵,便也不要人伺候,太监宫女都守在殿外,便没有另一个人见到谢灵均其实并未有任何动作。
司马萳信以为真自己误食了巴豆,心中焦急不已,害怕自己拉肚子拉到虚脱,又不想让人知道这丢人之事,便也忍着害怕不去叫御医。等到了第二日,他都好好的,才知道自己又被谢灵均耍了,见着谢灵均跟头怒气上头的小牛犊子一般,眼睛鼓得老大。
两人斗了半个月,司马萳越挫越勇,对着宫人的脾气也变好了,因她所有心思都放到与谢灵均的斗争上,虽从未胜过,但一直没有放弃,连着宫人们都把谢灵均视作恩人了。
直到一日的午夜,突然电闪雷鸣,雷声大得似乎要赶走时间所有的黑暗。
谢灵均在这极端天气下也有些难以入眠,而司马萳的寝殿里突然传来喊叫声,谢灵均皱了皱眉,本不想理会,这孩子已经熊得有些让人厌烦了,若不是答应了司马瑛好好教导她的侄儿,而这司马萳也的确是个皇帝,她老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谢灵均不想揽事,事却还是找上了她。
“林姑姑,林姑姑。”拍门声一声一声,扰得人烦闷不已,谢灵均自然不需要人守夜的,屋内便也没有宫女,外面的拍门声眼见着是怎么也不会停歇了,谢灵均皱紧了眉头,无奈地起身套上外衫。
“何事?”
虽谢灵均语气冷淡冻人,但掌事太监却依旧喜出望外。
“林姑姑您行行好,去看看圣上吧,自先皇在雷雨天走后,圣上遇到这等天气都会惧怕不已,除了大长公主,老奴还从未见过圣上如此亲近过一个人,许是您在身边,圣上会好受一些。”老太监说着说着,眼中竟有泪光闪过。
谢灵均叹气,沿着廊道走向了正殿。
走进殿内,里面只点了一盏灯,司马萳躲在御床的角落,头埋在膝盖里,不复平日里的小霸王模样,倒显得有些乖巧可爱了。
谢灵均因为他第无数次叹气,走近御床,揽住了他,司马萳瑟缩了一瞬,静默片刻后,口中喃喃“阿娘”,谢灵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头顶。
自那夜后,司马萳每每见着谢灵均都会有些躲闪,但渐渐地他会开始像谢灵均问一些他不懂的事,谢灵均当做完全忘了那晚的事,她可没给人当娘的心情,司马萳的问题,她都一一认真作答,司马萳不再抗拒她,反而变得有些黏她,熊孩子不熊了,谢灵均也算是稍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