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安上前行礼道:“晚辈请叔伯安。”
韩卿就着衣裳擦擦手又怕手脏不敢去扶他只好跟着行礼:“世子殿下快请起,我实在担不起世子殿下这声叔伯,三妹妹和世子殿下特地来找我的…..我这里没什么可招待的,先回屋吧。”
跟着韩卿回屋的路上苏铭安低声说:“我从未见过这般唯唯诺诺不像皇子的皇子,他再不济也是个皇子,怎得落得这般田地呢?”
范朵朵不以为然的回答:“韩少祺当年谋害了那么多兄弟就是怕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唯独这韩卿不争不抢,生母用自己的命换他活,加上韩少祺觉得他太过软弱成不了大事才留到现在不许人伺候,他也是命大,也算是个聪明人。”
到了韩卿住的地方,苏铭安再次傻眼,破破烂烂的小竹屋没有一个侍从伺候,苏铭安才明白为何挑水这种事他都会自己来了。
“我这里实在没什么好茶招待二位贵人,这是去年的我讨来的一些旧茶…..委屈贵人了。”韩卿给他们两人纷纷倒上茶。
苏铭安不嫌弃端起来就喝了几口:“叔伯这样委屈的生活,好歹也是个皇子,太子殿下如今出事得罪了魔族和冥界,叔伯就真的没点别的打算为自己斟酌斟酌?”
韩卿笑了笑略显尴尬和苦涩:“我就只是个庶子出身人微言轻的,世子说笑了。”
“怎就是说笑了,我瞧着六哥哥比天子殿下好太多了,人微言轻不要紧,要紧的是无人扶持协助六哥哥,我相信以六哥哥的才能,绝不会逊色太子殿下。”范朵朵眼里带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甚是可爱。
抿抿嘴的韩卿小心谨慎惯了:“太子殿下天子骄子……我只是个比侍从还卑贱的人…..”
这番话让苏铭安实在想不到,他这身份放在冥界也是个豪门公子怎就过得这样小心:“难道叔伯就忍心不为死去的母亲报仇?晚辈可听说叔伯的母亲从前虽是位舞姬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家,生的是一副好相貌,被帝君一朝宠幸抛之脑后,太子上位对兄弟们赶尽杀绝,叔伯能活下来是叔伯的母亲以命相抵的,韩少祺如今被关紧闭,我父王和师尊联名上奏废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叔伯就真的打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捏紧拳头的韩卿强忍着情绪看着他们二人已然知晓来意:“我自知没有这个本事,亡母临终之际交代让我不要拔尖出头惹事生非,世子殿下和三妹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只是要让二位失望了,我无能为力。”
“不需要六哥哥做什么也无需六哥哥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只需要扶持一位新的储君一位明君,韩少祺性子暴戾一言不合非打即骂,这样的神怎能做好四海八荒的储君,来日他登上天君之位那么必将神族拽下深渊,六哥哥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夺回属于六哥哥自己的东西,他日六哥哥掌管了神族,能念着我们今日的扶持之恩,我们冥界便也乐意了。”范朵朵嘴角微微扬起装作无所谓的态度:“自然,六哥哥不愿意的话,那些皇亲贵胄也是有人选的,虽然血脉不纯,但也是没有法子了,天族只有六哥哥和韩少祺两位血统纯正的皇子,若当真没有储君人选,也是可以从宗室子弟里挑选个出来的。”
她站起身给苏铭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作势就起身要走,韩卿叫住了他们:“若二位贵人肯出手相助,那么韩卿必定感谢二位贵人,来日定当报答冥界和二位,与天族平起平坐绝不薄待。”
范朵朵一挑眉:“好,六哥哥只需要记住今日这番话,妹妹这里先行一步了,告辞。”
也是这些话让韩卿记住了范朵朵,他穷其一生也未能得到她的心,范朵朵怕是此生最后悔的就是扶持了韩卿上位,导致被囚禁了整整一千年的岁月受尽折磨。
路过韩少祺寝宫时范朵朵停下了脚步,苏铭安也跟着停下来了:“阿颜大婚,我们得早些回去才是,朵朵别看了,晦气的很,他该有这样的报应。”
“我第一次见到韩少祺的时候是在王爷的身边看到他的,那个时候韩少祺还不是这样,他喊我一声妹妹说我生的美来日也是个美人胚子,还给我糕点吃逗我笑,铭安,一个人他不是一夜之间改变的,他是日积月累的失望,他能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他的命,我想进去看看他。”范朵朵脑海里想起了她最初见到的那个少年。
苏铭安不喜欢韩少祺也不是很能理解她对韩少祺的感情:“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就在院子里等着你,有事喊我一声。”
点点头的范朵朵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她绕到后院打开了门,阳光照射进屋里有些刺眼,坐在地上的韩少祺抬手挡了挡透过缝隙才看清是她。
“三妹妹?”韩少祺爬起来踩中了酒壶差点摔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到了她面前,范朵朵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太子哥哥别来无恙。”
韩少祺握住她双肩不停的道歉:“三妹妹你原谅我,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想出去我想看看你伤的如何,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是我不好,好妹妹你别生我的气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范朵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太子哥哥叫的是哪位三妹妹?是冥界三妹妹还是范家三妹妹我竟不知太子哥哥是不是认错了人。”
眸子闪烁的韩少祺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她瘫坐在地上:“你…..你为什么同我….同我生疏了?妹妹还记得幼年时我还….还抱着逗过你。”
“眼前的太子哥哥已非彼时的哥哥,我是来告诉哥哥的,或许今日就能收到废太子的消息了吧,我也不想闹到这般地步,是你自己做的孽该你自己偿还。”范朵朵冷漠的盯着他的双眼。
似乎放弃挣扎的韩少祺就坐在地上笑:“也好也好,我去陪我那冤死的嫡亲妹妹,好妹妹你可知我每夜梦魇都梦到我那早亡的嫡亲妹妹哭着向我诉苦说她死的冤枉,我好羡慕你哥哥,他失去过你一次还能失而复得,我呢?我却只能看着我妹妹死无全尸。”
范朵朵背对着他舔了舔嘴角:“她死有余辜不冤枉,她若不是心生嫉妒想要陷害轻衣姐姐又怎会被逼上绝路?她爱锦澈哥哥又如何,心术不正死不足惜,她活该你也便是活该,我言止于此你好自为之。”
出了院子范朵朵一身轻松,苏铭安看着她觉得她情绪不对:“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了韩少雪,他的嫡亲妹妹死的冤枉。”范朵朵如实回答而后身子一软被苏铭安抱住:“你休息一下,我抱着你,睡会吧。”苏铭安拦腰抱起她,范朵朵靠在他胸前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第二日韩少祺被废,众大臣联合四海八荒上书让天君另立储君,一时间天宫乱成一团,韩卿被推上风口浪尖,冥界带头施压让天君立韩卿为太子。
青颜领着余姚进宫给苏锦澈请安,路遇到凉亭里坐着喝茶的苏寒和范朵朵:“你还真是能干啊今日午时韩卿被立为了太子,有他在冥界也算是能在四海八荒脚跟站的更稳了,好在父王听取了你们兄妹的意见写信给了皇爷爷,皇爷爷一开口啊那些四海八荒的皇室纷纷附议,朵朵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笑笑的范朵朵手中抚着琴头也不抬:“韩卿这人我们想的或许太简单了,他不是个轻易被掌握的人,他能隐忍多年活下来,绝对不是因为韩少祺心慈手软放他一马。”
“但他好歹也是冥界扶持上来的,日后要真想对冥界做什么也得顾着今日扶持之恩,没有冥界哪里有他今日的太子之位。”苏寒捧着茶杯听着她抚琴。
范朵朵和她对看了一眼笑了起来:“但愿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吧。”
这些话青颜全都听到了:“请铭寒公主溪音公主安。”余姚站在他身边笑盈盈的和他一起行着礼。
苏寒看过去也笑着回礼:“师兄这是要携新妇去给父王请安么?正好师尊和父王在一起,也让师尊瞧瞧这南宫家的新媳妇,朵朵,你瞧着他们是不是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