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几只小鸟正在走廊扶杆上蹦着叫着，屋门紧闭，阳光射过来将门窗的影子投在屋内的地上，斜斜的，拉的很长。

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和两个奴婢，祖孙二人坐在一起，老夫人拉着楚曦的手。

“曦丫头，你是真的康复了吗？”

老夫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不似刚才在众人面前般强势。

“是真哒，祖母，您看我这不是头脑清晰得很嘛。”楚曦看着老夫人一脸探究的神情，内心又有点虚，只得撒娇卖萌。

“本来是脑子昏昏沉沉的，但是今早突然撞到了床角，这脑子突然就灵光了，您说这奇不奇怪？”

楚曦说着，还加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老夫人看了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好了好了，看你这样也是真的康复了。不过撞到床角，这便是做奴才的伺候的不周到！”说着，老夫人的眼神冷冷看向堂下一直在一侧站着的侍女，就是一直跟在楚曦身边的女人。

“涟涓，你是怎么照看主子的？”怕不是趁曦丫头痴傻时候，不好好照看。

涟涓听到老夫人对自己发怒，连忙跪倒地上，俯下身去。

“奴婢。。。”

“哎呀祖母，涟涓照顾我可用心了，您看！”楚曦说着，还站起来拎着裙摆转了一圈。

“孙女这不是很好吗，身上也没有伤，今早这是不小心，也怪不到她，再说这不也是也因祸得福了嘛，您就别生气了哦～”

“是啊，还好是因祸得福。”说罢老夫人又看向涟涓，“以后伺候可要注意些，主子身边不能离了人！”

“是，老夫人，奴婢谨记。”涟涓头扣了下去，老夫人轻嗯了一声，表示就这样了。楚曦便在一旁招手示意她可以起来了。当然也被老夫人看了去。

“你倒是心疼你的奴婢。”

“但孙女最心疼的还是祖母您呀”

楚曦大脑都不用过多思索，好听的话张口就来。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这脑袋刚好，就开始忽悠我，以后还得了～”

楚曦听了，又撒娇的抱起老夫人的手臂。

“祖母要是喜欢，孙女就忽悠您一辈子。”

“哎呦，这孩子，还忽悠我一辈子，你听听！你听听！”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手微微指着楚曦，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看到老夫人高兴，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呀，老夫人好久没有享受和孙女的天伦之乐了，虽然家里还有个楚昭，但毕竟是庶女，而且被秦姨娘教养的对自己的亲人都只知道做表面功夫，拿着外卖的东西说是自己亲手做的，此等“孝心”，和没有有何区别。而且每次送礼还都带着目的，让老夫人怎么欢喜的起来。

老夫人用衣袖抹了两下眼角，似是笑出了眼泪，但仔细看看，发现老夫人的表现有些哀伤。

“祖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落起泪来？”

楚曦乖乖坐在老夫人身旁，此时情形是她没有想到的。

“曦丫头，你可还记得你们兄妹名字的由来？”

“孙女不记得了，但子女的名字，自然是由家中长辈起的吧。”

“唉～想当初，你父亲因为战功，亲自去宫中向皇上求了一纸婚书，才使得你母亲才嫁给了他，因为你母亲姓习，习哥儿生下来是嫡长子，你父亲喜欢的不得了，所以用你母亲的姓氏做了他的名，取名楚习，从此之后，你父亲把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习哥儿身上，我呢，当时身子还利索，也经常督促习哥儿习文习武。之后过了几年，便是你出生，身为嫡女，同样你的名字用了‘习’的谐音，家里第一个女娃娃，全家上下对你的宠爱不比你哥的少，当时你还是个健康的孩子，甚至比你哥小时候都健壮不少呢。但一切都从你四岁时候变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王嬷嬷把茶换了温的点给老夫人。

“老夫人别急，大小姐现在恢复了，咱们慢慢说，您先润润喉。”

老夫人轻轻沾了一口，继续说。

“你四岁那年，秦姨娘来了，她不是先到的府中，而是当时直接带着已经出生的孩子，也就是楚昭，直接来府上，你母亲这时才知道你父亲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两人的感情就破裂了。而楚昭的名字是秦姨娘自己起的，本来说要回到府上，我和你父亲商量改名字，庶女的名字不能和嫡女的重了字，而且子孙的名字应该长辈来起，她当时也就算个外室，想让孩子进楚家的门，应该听我这个老夫人的话，可她死活不肯。刚开始我也是拦住了没让她进家门，可后来没多久，你就重病一场，再后来就开始痴痴傻傻，当时我也是很心痛啊，没有孙女环膝，而秦姨娘又趁那时经常带着楚昭在府外，说孩子想看看祖母，我一心软就让她们回府了。也是后来听她院里的奴才说秦姨娘给楚昭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你名字里带个‘日’字，她想她的孩子沾着嫡女的光，所以起了个‘昭’字，可她不知道你名字的真正由来，那是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

没想到自己和大哥的名字是这层意思，但说父亲爱母亲，这话楚曦不赞同。

“若父亲当真爱母亲，秦姨娘又从何而来？虽说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被认为理所应当，但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那这个人的眼里不是只有这一人吗，漫天星河都不及这一人，不然，顶多也只叫喜欢，一个人倒是可以喜欢很多东西。”

楚曦说的很认真，老夫人和王嬷嬷在旁边都惊住了，惊的不仅仅是楚曦小小年纪就把爱情和喜欢聊的这么透彻，而是她说的话戳中了老夫人的心窝，想当年，老夫人是驰骋沙场唯一女将，整个京城没有男人敢娶她，也没有人敢做她的公婆，可偏偏是楚曦的祖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对她许了誓言，考取了功名，请旨娶了她，此后真的是一心一意对待她，而他也曾说过“漫天星河不及她一人”。

老夫人张了张嘴，终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是受了触动，有些苍老且带茧子的手掌轻抚了一下楚曦。

“没想到你的性子竟是和你祖父像的很。”

楚曦微微一愣，祖父？涟涓刚才没提到，不会是？但老夫人没继续往下说，楚曦也只能识趣的闭嘴，毕竟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太多，只能一点一点来了。

之后闲聊了一会，因为老夫人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楚曦也就找了个借口溜回自己的小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