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蕙愁容满面,好生劝道:“殿下如此生气,说明芷蕙说到了殿下的痛处。其实,不是我们不放过阿丑,而是殿下不放过自己。如今宏王势倒,这太子位必然是殿下的,殿下本应高兴,可今日却借酒浇愁,殿下不正是在担心这太子妃人选的事情吗?殿下害怕在陛下和百官的压迫下,兑现不了您对阿丑姑娘的承诺。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肯趁早放手呢?殿下有没有想过,阿丑从小生活在深山梅林里,从小自由惯了,性情淡泊随意,就算她顺利的当上了太子妃,也未必适应得了那深宫大院啊!”
萧南听了芷蕙的劝说后,心中隐隐作痛,眼前仿佛能看到阿丑望着高高的宫墙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自然不希望阿丑一辈子郁郁寡欢,但是若要他放手,那更是不可能,他总得为了心爱的女人拼一次吧!只见他眼神坚定,对芷蕙说道:“阿丑曾对本王说过,她的心随本王,本王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即便是深宫大院,也是心甘情愿的。本王也对阿丑承诺过,要永远守护着她,又岂能言而无信,弃之不顾!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能保天下太平呢?”
芷蕙劝说失败,低叹一声,说道:“若殿下一定要一意孤行,必将陷入两难,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蓄意已久的东宫太子位,殿下又将如何选择呢?”
萧南面色沉静,眼神凝聚,对芷蕙说道:“凌风大哥也曾经问过本王同样的问题,本王告诉他,阿丑和太子位,本王都要!两者缺一不可!”
芷蕙见萧南的态度如此坚决,不想再劝,低下头去,轻声道:“既然殿下决心已定,那芷蕙也无话可说了。芷蕙今日犯了错,任凭殿下发落!”
萧南缓了缓情绪,对芷蕙平心静气道:“其实,本王知道你也是有难处的,我们从西蜀来到宫里已经快两个月了,母亲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肯定会着急,你担心自己的家人才不得不传信给本王的母亲。你放心吧,其实本王早就让云琛传信给赵远大将军了,你的家人都很安全。”
芷蕙呆呆的望着萧南,受宠若惊道:“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殿下对芷蕙的大恩大德,芷蕙感激不尽!芷蕙保证,从今以后,奴婢的主子只有殿下您一人!”
萧南盯着诚心诚意的芷蕙,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轻声说道:“本王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没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鉴于你态度诚恳,本王这次就不罚你了,你起来吧!”
“芷蕙谢殿下不罚之恩!”芷蕙低头谢恩道,然后缓缓起身,对萧南关心道,“殿下,天黑了,外面凉,芷蕙送你回屋吧。”
萧南点了点头,迈脚离开了亭阁,芷蕙默默的跟其身后。回到房间后,萧南直接打发芷蕙走了,自个儿脱了鞋袜倒床便睡,兴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夜色如漆,铺天盖地的泼下来,密得连月光都穿透不了。
将军府梅园,成片的红梅花在微风下静静摇曳着,一朵凋谢后,另一朵又绽放开来,冬天未去,春天未来,它就永远开不完,谢不尽。
房间里,阿丑正睡得香甜,旁边的江梅心却毫无睡意,只见她转头盯着熟睡的阿丑,心绪颇乱。
两个月以前,南启国六皇子萧南献策救灾之事传遍天下,名声大作。此事自然也引起了北朔朝廷的注意,为了了解清楚六皇子萧南这号人物以及南启国的近期情况,北朔的胡太后秘密下令让天女阁就此事暗中打探,而江梅心正是受命于天女阁阁主柳天英,于半月前只身潜入了南启国探取密报。江梅心原本计划扮成宫女潜入南启国的皇宫里,正寻门路时,偶然听闻南启国的西北灾民竟然跑到上京城城关闹事来了。江梅心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当时立马改变了计划,扮成难民混进了那些灾民中。训练有素,观察力极强的江梅心很快发现这些灾民中藏了好几个北朔的细作,因为天女阁是北朔国独立的暗杀组织,一直都是秘密执行任务的,几乎不与其他组织联手,所以江梅心并没有惊动这些北朔细作,自己一个人静待时机。江梅心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她没想到仅靠着装疯卖傻就轻而易举的骗取了阿丑的同情,顺利的潜入了南启国的将军府,更没想到,来到将军府仅仅两天,她就获取了几个天大的消息。
江梅心记得天女阁阁主柳天英说起过胡太后儿子的事情,今天她亲眼看到了李凌风左手背上的紫色龙纹胎记,那胎记的位置及纹路竟然跟阁主描述得一模一样!紫色龙纹胎记加上李凌风的年龄,全都与胡太后的儿子相吻合。原来,胡太后的儿子并没有死,堂堂北朔皇子竟然成了南启国将军府的公子哥!这命运也是极其可悲的!胡太后要是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是什么的反应?她不会派兵打进南启国展开一场夺子大战吧?
江梅心越想越睡不着,除了思量李凌风的身份,还对眼前的阿丑深感意外。今日站在三娘的画像前江梅心就觉得画中的女子特别眼熟,因为在天女阁的密室里就藏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画像里的人正是莫清儿。莫清儿和这位三娘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亲耳听见阿丑说出“莫清儿”这三个字,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副画里面的女子会是同一个人!阿丑姑娘竟然是北朔天女阁第一杀手莫清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