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将尽时节,两人来到了杭州。
世人习惯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俗语,极言苏杭二州的富庶繁华、引人入胜。天堂怎么个好法呢,没见过,自然说不清楚。相比之下,苏杭二州就是言之凿凿了。一般情况下,人们认为,苏州的美,当首数园林。由于月白与龙国柱不曾前往,本书暂不赘述。而杭州呢,则以西湖之美而驰名中外。
在客店歇宿一宿之后,第二天清晨,月白就带着龙国柱,前往西湖。
一路上,龙国柱这样说道:“就看个湖水,用得着起那么早吗?”
月白微微一笑:这西湖十景之中,有一个叫曲院风荷。
“风中的荷花,什么时候看,不都是一样的吗?”龙国柱接过话。
月白舞了舞长袖,认真地说道:哦,那也不见得。宋代诗人杨万里,就写了一首《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诗题中的“晓”字,就是清晨的意思。那首诗,一向脍炙人口: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是啊,”龙国柱接过话,“后两句意境悠远、色彩明丽,对仗工稳,确实是难得的佳句。不过呢,说起赏花,写得更多的,是春天里的事情——”
月白点点头,缓缓说道:嗯,确实是这样。从时令上看,大好春光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确实让人流连忘返,陶醉不已。哦,就像朱熹的那一首诗: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平中见奇,一向为人所称道......
“吟咏各种花卉的诗作,”龙国柱接过话,“也是很多的。不过,我印象最深的,似乎倒是那一句‘桃之夭夭’了——”
月白不解地问道:“逃之夭夭”,写的是桃花吗?
龙国柱淡淡一笑:其实,《诗经》里的原句,本来就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写的就是“桃花”,后来,大概是有些人天性幽默诙谐吧,把“桃花”的“桃”,改成了“逃跑”的“逃”,久而久之,不少人甚至就把这歌咏桃花的原作给忘了——
月白暗自思忖道:这龙国柱,在这种时候,倒也有着卓尔不群的一面。
“嗯,夏天咏花的诗句,”月白这样说道,“相对就少得多了。除了上面的那几句咏荷的,我一时也想不起更多的了——”
沉吟片刻之后,龙国柱这样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那首词里,就有这样的句子: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几句,也算吧?
“算,当然算!”月白接口道,“农业是立国之本,写‘稻花’的词句,尤为难得,怎么能不算呢?哦,到了秋天,那些文人雅士,就开始讴歌菊花了,像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向为人们所称道。哦,国柱啊,大冬天里,有没有咏花名作呢?”
龙国柱皱了皱眉头,这样说道:大冬天里,天寒地冻,百花凋谢,要写,看来只能写那“雪花”了。嗯,就像这两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嗯,世人将雪花比作梨花,确实不错,”月白接口道,“不愧为咏雪的千古名句——”
“如果只以植物为准,这样一句,倒是有点牵强了。哦,月白啊,难道就没有人写过冬季里的花儿吗?”
凝神片刻之后,月白这样说道:其实,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正是那梅花盛开的季节,因此,咏梅的词作,亦不乏佳构,就像陆游的这一首《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