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漫依旧心神不定,不知是梦抑或其他。兀自休养几日,方才认清是现实。便翻看书籍,又叫起小佑子,打探起了这天下局势:
此身名唤元惎,是属姜国太子,父名元晔,有两兄,大兄元睦、二兄元御,终日虎视眈眈,觊其储君之位。
前朝战乱分裂之后,天下五国鼎立——姜、长荆、天裕、天盛、北域,自分国形起便政局动荡。长荆与天盛兴旺,其主李印与南门聿治国有方,百姓也算安居,只是两国却不知是敌是友;天裕虽属大国,只是先王逝世后,朝政不稳,直至遗珠慕容席继位,方才向欣;北域虽小,却属用毒奇国,毒教数多,至今屹立不倒,鲜有人觊觎。
而天裕素与天盛不和,今日联姻,姜已然站向了天裕。只是姜太子纨绔成名,以致民心不稳,加之今时、与之今日之事,迫要另立储君。只是怕姜皇不愿。姜皇一生酷爱权势,方才立了个废物做储君,以保自身安危。若将储君交与他那两个野心勃勃的狼子,莫不是催他快快归西,好让出皇位?
大势所趋,她——元惎,当不再纨绔,顺从了那姜皇,好生做个安分的傀儡。待时机成熟,便可乘势取而代之。
只是将出狼窝,又入虎穴。是否注定此生都不能善终。
……
奇的是,她分明是个女儿身,却被当做男子教养,更是成了太子。思来想去,也无从得到解法。
当是隐情颇深。
照着镜子,那脸已不是她,是张醉人的皮相。细瞧去,前世左额那朱砂痣竟还在。环视四外,幅幅画像中的元惎,额上并无红痣。
那颗痣竟是跟到了这具肉身。
细思时长,却有无尽的疲乏涌上心头,瞬间将她吞噬,所剩全无。便不去想,隐了那痣,亦如此前,蜷缩度日。
待身子渐愈,约是能动弹了,便到了姜皇来问罪的时候了。
这日天色近暮,渐入昏暗,小佑子忽地进殿提醒元惎,姜皇元晔来了。
元惎就着小佑子的搀扶,勉力起了身,虚扶在榻上。见元晔入门,一身贵气紫袍,瘦削肃穆。元惎忙起身作揖,却牵动了伤处,疼得呻吟,仍是恭谨,看得元晔甚是满意:孺子当有教养。比之当初,已然进步。
元惎虚弱发声:“儿臣拜见父皇。”
元晔摆手,威声道:“罢了,你身子不好,便免了这些虚礼。”
元惎面色苍白,低声道:“儿臣遵旨。只是犯了弥天大罪,竟不想父皇还能来探望儿臣。心中甚是感激,却也愧疚,不知该如何弥补,方令父皇心安、令我大姜安虞。”如此,便引出正题。
元晔惊其变化,却未多思,一如先前计划,道出心中所想:“你荒唐了许久,百姓早已惶恐。加之国宴之事,更令满朝震怒,众臣联合上奏,要朕废储,另立新君!”见元惎有哀痛自怨之色,又诌道:“只是朕多年给予太子厚望,而今看来太子已有悔悟之意,如若浪子回头,属实珍贵。”
听至此,元惎已是涕泗横流、有如痛不欲生、悔不当初之状,直誓道:“如若父皇愿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定当重新做人,悉听父皇的教导,余生造福百姓,令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