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珠见此情景,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连这唯一的忠仆都被你克死了,你这人果然生来就是祸害!”
言罢,手中的磨禅鞭就要继续挥下。
阎宁皱了皱眉。
这小丫头好生颠倒黑白,那小丫鬟明明是自己扑过来的,鞭子也是你这小丫头打的,这人不行了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此刻虽然没了修为,但一身外家功夫还在,又是战场杀伐惯了的,虽然芸珠这丫头这会儿鞭子里注了法力,但她若全神应对的话也未必就接不住这一鞭。
她堂堂禹国大巫贤,向来都是刀俎,何曾做过鱼肉?即便失了修为,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阎宁这头已经卯足了劲就等着芸珠的鞭子落下,芸珠也蓄足了力,一套鞭法大开大合的就要舞出,
正赶在这个当口,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自远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好似在每个人的脑中炸开一般,“翁”的一声,让人听的真真切切,他说,
“住手。”
阎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逆着光影缓步走来,让人看不清形容。
他越过人群在酷烈的日头底下站定,一身宽大的衣袍随风而动,整个人透着股清冷的味道,让人想起极南之地终日不化的雪山之巅上,那一朵盛放于凛冽寒冬之日的洁白雪莲,
清贵高华。
周围的一圈丫鬟小厮在看到来人后,一个个都倒抽冷气,立即趴伏在了地上,连芸珠都是眼里一惊,继而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
阎宁看这情形在心底存了个疑影,她现下失了修为一时间也摸不出这男子的斤两,只是她竟不知禹国何时多了这么个人物,叶祁竟也降的住他?
男子站在人群中,目光不紧不慢地在众人面上一一掠过,最终在阎宁脸上停了一瞬,一开口却是对着芸珠,“帝姬可是对本帝师的未婚妻有什么不满吗?”
帝师?
阎宁在听到这个名头时心头一怔。
她忽然想起凌国那位传说中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帝师。
传闻他手握监察凌国皇室的大权,整个凌国皇族谁做皇帝谁做太子,只要他想便任他拨弄。
彼时阎宁做禹国的大巫贤也有些年头了,替叶祁带兵打仗,征战四方多年,生生将禹国从一个夹缝中生存的垂危小国扩展成了九州大地上疆域数一数二的大国。
作为九州大陆上除了那位老帝师外唯二能修得上古术法的修仙者,阎宁琢磨着,兴许有一日她也能像那老帝师一般修个千秋万岁,再看着大禹国的江山,没事了也拨弄拨弄叶祁的子孙后代,她说让谁做皇帝,谁就做皇帝,那场面该是何等的气派。
然而叶祁显然不像凌国皇族那般喜欢让人拨弄,所以她还没等修出个千秋万代的命格,就被七剑捅死在了凤栖山。
思绪飘到这里,阎宁突然感到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杀了她也就罢了,叶祁那个不争气的居然也跟着凌国的风,学着立起帝师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她大巫贤的名号哪里就比帝师差了?
跪在地上的芸珠一个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拉回了阎宁跑偏的思绪,只见那小丫头伏在地上对着衣袍宽大的男子颤声道,“芸珠不敢。”
再抬头时额上明显挂了几条血印子,可见她这个头是实打实磕下去的。
男子却是看也未看她一眼,只冷声道,“自去元清门罚跪五日,即日起不得再踏入栖霞轩。”
“是,”芸珠闻言竟半分也没辩驳,恭恭敬敬地应了,弓着身带着一众丫鬟小厮乌泱泱的一群人,头都没敢抬就退出了院子。
阎宁看这男子三言两语就处理了这场闹剧,心中很是欣赏,琢磨着等下他来给自己这个大巫贤行礼时,定要将他好好的夸上一夸,也好让他日后与同僚吃酒吟诗时多一笔谈资。
她这头在心里打算的极好,却未曾想那男子了了这里的事竟然连看都未看她一眼,顺着来时的路头也不回地就这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