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王捷呆呆的看着孙凯一个漂亮的转身然后双手小臂抬起快步跑上台来,
“报指挥使,属下王徐寨千户所千户孙凯,带所属军户九百八十人报到,请大人示下。”
王捷有些发懵,自己手下还有如此强军吗!这和自己见到的大明军兵不一样啊,好半晌他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忙乱的道:“好,好,孙千户稍后听命就是。”
随后又忍不住问“孙千户所坐何车?为何无牛马拖拉便能自行?是木牛流马吗?”
他早就听说王徐寨有神奇的木牛流马,今日一见也和一般的马车大小无甚,只是样子有些特别罢了,而且这哒哒的‘牛’叫震得人心慌意乱,耳膜有些难受,心中不忿的嘟囔着‘奇技淫巧,玩物丧志’。
孙凯已无数遍回答这个问题了,当下便答道“回大人,这是西洋铁牛,需喂食一种很昂贵的西洋草料,花费甚多。”
孙凯的军队站定后,校场中又开始乱糟糟起来,周围千户所的军户逐渐围拢过来,像看大熊猫一样,指指点点,既有羡慕也有嘲弄。
家丁们训练时日挨了不少军棍,现在被围观也都是目不斜视,无一人左顾右盼,整个家丁队历时充满了肃杀之气。
就这样一直闹哄哄的又等了半个时辰,剩下的两名千户终于带队陆续到齐,几下会合之后,总共有了老老少少三千五百多人,虽是卫所军,但好歹是官军,人手一把武器还是有的,各位大人的家丁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个,不过指挥使王捷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王捷见人具已到齐吩咐钱粮师爷王永富开始分发军粮,一群守备兵运来几大车粮食,各千户所的军户如饥民一般一拥而上,场中局面又开始失控。
王捷怒气上头,派出家丁一顿皮鞭,终于驱散了人群,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好歹等到场面平静下来,各千户所开始按各人头上前领取军粮。
明初期军户打仗粮食都是自备,到明末各千户所土地撂荒严重,军户们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打仗,全指望指挥使衙门出些粮食在途中吃口饱饭,这也是能调动军户积极性唯一的胡萝卜了。
军粮分发完毕,王捷下令拔营发兵,各千户的家丁们开始不断地催促吆喝各自的军户上路。
王捷指挥使当了多年却没有上阵征战的经验,最多往阵前送过几次粮秣,基本上就是一个军事外行。大军没有前锋没有后卫,呼呼啦啦都往外走,骡马车辆无序,上了官道便挤作一团,加之军户们看到稀奇的铁牛纷纷围过来观看,‘哒哒’的拖拉机声甚至惊了几头拉车的骡马,连王捷也不时侧头瞥几眼,大路上更显混乱。
一路拖拖拉拉,一个下午沿着官道向西南潍县走了二十里多路停下宿营。
夜晚宿营也没有具体的安排,都以各自的千户所为单位零零散散的按下营寨,没有值夜也没有拒马壕沟,孙凯选了一个土丘的背风面宿营。
等到晚上周围的军户点起篝火埋锅造饭,各处不时传出喝骂声,乱糟糟倒像是野营。
王徐寨家丁队的伙夫兵在得到安营扎寨的命令后,便开始就地寻些木材支起大锅,把冻硬的烙饼切块和肉干一起放入锅内,加水做了烩饼。
孙凯远远看着那些篝火出神,张大奎来到孙凯身边道:“大人,如此行军得走到何时。”
“我也不知道,看这些兵打仗是无论如何不行的,明早我去找指挥使王大人,我们当先头部队先行。”
这年代的冬日严寒突破了孙凯的常识,十七世纪小冰河期的寒冷已达顶峰,河流的水面可以让任何车辆在上面行走,甚至用大锤都砸不开。
到了夜晚气温瞬时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白毛风卷起地面的沙土刮在脸上犹如刀割,和后世的暖冬简直天壤地别。
第二日一早,紧邻的浮山千户所营地就一片喧哗,听说一个体弱的军户冻死了,冻伤了也有一二十人,军户们顿时又骚乱起来。他们基本都是没怎么训练农户,缺衣少食,窝在薄薄的一层油布帐篷内如何能抵御零下二十度的严寒。
指挥使衙门发下的粮食只是能维持每天最低的口粮标准,如此恶劣的天气条件却吃不饱饭,军户们怨声载道。
孙凯找到王捷,提出自己充当先锋先行,王捷也正在为如此行军犯愁,忙不迭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