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零:“……”隔壁还有个更好看的呢。
“叫什么名字?”既零问道。
“小念。”
问了便答,倒是听话。
“怎不过来坐坐?”
男子却摇摇头,话说的一本正经,听了却教人好笑:“青爷爷说了,主人不邀请就私自进屋是小偷做的事,我是要做君子的。”
“那你是怎么偷的人家的饭菜?”
“那不是偷,”男子纠正着,胳膊伸了出来,化作一截抽着新叶的枝桠,“我是这样挑过来的,没进屋,不是偷。”
既零:“……”
怪不得人家灶房里乱七八糟的。
既零觉得跟这妖沟通有问题,干脆一个缚仙锁甩了过去,将那大胆的妖怪手脚捆了个结实,掉在了窗外,这才慢悠悠的披上了外衣,走了出来。
洛云川恰好也从一旁房间里赶了出来,见了既零先是一愣,而后提起了倒在地上的小妖怪拖回自己房里,沉着脸甩给既零一句“穿好衣服”。
既零一阵莫名。她现在中衣外面披个外袍,虽说散懒散了点,但也还不算见不得人吧,这模样他自个儿在丛云峰时还不是每天早上见一回,出了丛云峰火气却大了起来,不让喝酒便罢了,还敢给她甩脸色。
不过既零也懒得在意这些小事了,大晚上的又仔仔细细规规整整穿了遍衣服,这才去了洛云川的房间。
小念的鬼面具被摘了下来,是个清秀的男子,此时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脸憋的通红。
“你们再不放开我,青爷爷找来了,有你们好看!”
看模样也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了,说出来的话却稚气,着实好笑。想来是开了灵识以来就没接触过几只妖,不通人情,宛若幼子。
既零根本不理他,直接问洛云川:“可说些什么了吗?”
其实这话算是废话了,槐云镇上没几只妖,凶手是他无疑了。罪过也算不得大,瞧他着模样,九成九没有悔过的意思。
果然,洛云川摇了摇头。
“你说的青爷爷,就是南山上那只槐树妖吧。你不用急了,明日就带你去找他。”
小念一听,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去找青爷爷。”
一会儿搬出青爷爷,一会儿又不让见,好生奇怪。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要见一见这地头儿上的大妖怪,既零也懒得再管其他,见小念还不消停,干脆蹲下身来,打了个哈欠,玉箫敲了一下他的颈侧,小念便昏了过去。
大晚上的还得睡觉呢。小孩子可爱,少年人也好看,可顶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皮相却说着稚子的话,这画风诡异既零接受不来。
明日得去好好拜访一下那只槐树精了,能教出这样的后辈,可是得负点责任啊。
既零将那小妖丢在洛云川屋里,自个儿打着哈欠回了房,直接合衣睡了,也省的明早再折腾。
可还没等到晨起呢,就被折腾醒了。
外头闹哄哄一片,不知哪里来的道士,大半夜燃起了引火符,带着一帮子人咋咋呼呼踹了洛云川的房门。
既零赶去洛云川房里时,便看见他剑已出鞘,护在缩在墙角的小念,剑尖直指着那道人。而小念周身悬浮着三道照妖符,金光之下皮肤变得粗糙,四肢皆抽出绿芽,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那道人却像是没看见洛云川的敌意似的,指着显了妖相的小念,同身后那一群人道:“各位请看,这就是近日为祸的妖邪,乃是一只槐树妖。这位小友,此事非你能解决,将那妖怪交与我吧。”
既零大半夜被吵醒本就烦躁,再看这道人无端端踹了自家徒儿的房门,看着模样还不将洛云川当放在眼里,脸皮厚的敢直接要人,登时一阵怒火,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位道友,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妖是我师徒先捉到,你公然讨人,未免太无道理。”
那叫云霄的道人先是一惊,他刚刚竟未发现既零的到来。定睛一看,却又松了口气。看既零的修为也不过金丹后期,而他已是元婴修为,自是不惧。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人也不好,好容易积起的名声,目的还没达成,不能就这么作罢。
“这妖邪作恶多端,不是你二人能解决的,且将这妖让与我,有什么条件二人尽管提。”金丹后期就收徒,想来也就是个散修,该是好糊弄的。
既零冷哼一声:“不知道友擒了这妖要如何处置?”
“这妖下毒为祸城中百姓,为解百姓的毒,我要将他拿来炼制解药。”
一旁人群中有人很是配合的撸了袖子,胳膊变得干硬如枯木,有人竟还抽出了绿芽。
既零眉头蹙起,看样子事情没那么简单。用来炼药,一个不慎小念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这毒是否与小念有关既零不知,不过世间应该还没有几种妖毒需要本体才能炼出解药。这道士该是想要小念的内丹。
修仙重根骨,天资不足,修为停滞,便有人起了歪念,夺妖灵内丹强行突破,被夺了内丹的妖多数身死甚至魂飞魄散。而一者此法过于残忍,于仙门不容,二者杀戮过重,即使突破也难以渡过加重了的飞升之劫,因此被仙门视为禁术,甚少有仙修使用。
百妖之中,唯草木最难修炼,既零与小念同为木灵,对这类妖道最是深恶痛绝,若非一旁有一群凡人,她做事得考虑一下君羽的声誉,既零都想直接现出妖相手撕了这妖道了。
“炼丹制药一术甚难修习,不知道友师从何门,若是出了岔子可不好。”既零强忍着怒火,若是知道这妖道何门何派,直接让慕晨派人去交涉好了,她瞧着这人着实恶心。
云霄闻言,似乎很是鄙夷:“道友莫非不识得这身霜色云纹衫?我乃秦北第一大派,君羽山玄天峰内门弟子云霄。”
既零一愣,和洛云川对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很是古怪。
衣服是不假,可勿怪她没认出来,好好的霜色云纹衫让他穿的一派猥琐。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跟掌门汇报一下了,这身衣服随便流出,让这些个妖道拿着招摇撞骗,于本门声誉实在不利。
既零自然是识不得本门所有弟子,不过若云霄真的是君羽弟子,即便未见过她,也该识得她这左耳上坠的粼波弓。粼波弓为首代峰主铸造,代代相传,历来为丛云峰峰主之物,莫说君羽山,在整个仙门玄器榜上也是排的上名的。
看他这扯谎扯得颇为自豪,再见旁边人们皆是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既零便知这事没法善了了,右手握上了玉箫,妖气若隐若现。金丹后期的修为不足以在这妖道手里抢人,何况还要顾忌一旁的凡人,只能动用妖力了:“你是不是君羽弟子且先不论,今日这槐树妖本座是要定了。”
洛云川在一旁赶紧按住了既零,这群凡人已被云霄迷惑,若既零再露了妖相,只怕是更不好办了。
“师父,你且先缠他片刻。”
既零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妖气隐去,玉箫甩出道道剑芒。若只是缠斗,即使修为不足,她一个峰主也不惧个野路子的妖道。
云霄被缠住,只剩一群凡人,洛云川自然游刃有余,右手执剑,左手画符,身影灵动,几息之间一个小型传送阵便已成型,一群凡人不知被丢去了哪里。
洛云川剑影依旧不停,既零撇了几眼,心里了然。是山草阵,用作束缚,于草木遍布的山林效果更佳,这房间虽没几盆花草,却有两只树妖。
既零看准时机,却仍是挨了云霄一记拂尘方才退了出来,胳膊顺着洛云川剑锋一划,血滴入了阵中,霎时间三道藤蔓拔地而起,缠住了云霄。既零怕不结实,收了小念身上的缚仙锁甩在了云霄身上,这才提着小念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