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君莫笑和日向倾城促膝长谈了很久很久,聊天聊地,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并简单交换了一下东南两国的一些时政大势,无论是东陆还是南陆,可以说都是表面风波不惊,但暗地里波澜渐生,无论是南陆守旧派的首脑司马太阴在背地里的一些小动作,还是这次已经显现在宛州之上的灰色风暴,都在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只怕眼前的这幕戏,也只是某场长篇大戏的开场白而已。
这背后怕是又有那只手在搅,弄风云。
宛州发生这么大的事件,玉晚公不可能不知晓,在那里雷打不动,还有铁皇,那位强横的青皇帝,也不可能放任那些人就这么在东陆兴风作浪,还有镇守几州的帝国御将军们的离奇失踪,在他之前联系过小龙女一次后,他就再也没打通过她的电话,她的微信,qq都处于掉线状态,不管君莫笑怎么疯狂的call她,她都没有回复。
这很古怪,按道理来说,小龙女在这片大地之上有网络和摄像头的地方,没有法律的管制的话,几乎能做到他想象的一切行为,有时候你真的难以判断这个人工智能是不是在暗中一步一步的正在腐蚀人类,是不是有一天,她会像电影里那样揭竿而起,灭绝人类,自立为王。
早在四年前,在这条街上安家的时候,君莫笑就知道,这条街的摄像头很多,暗哨也很多,多到像是以君莫笑为中心展开的一幕绝对防御的钢铁壁垒,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会有无数潜藏在黑暗里的忠诚武士,随时扑出来,为他挡刀趟火在所不辞。
而就在不久前,他跟小龙女的最后一通电话结束后,街道上的一切似乎都悄然改变,无形的铁壁被撤空,残酷冷血的异人世界悄然而至,君莫笑开始变成真正的君莫笑,不再是这间小咖啡店的小老板,而是即将登上战场的王。
王总是孤独的,纵然千军万马跟随,最终不免孤身奋战。
但至少,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还有几个,他最想念的人,现在就在他的咫尺的地方。
“倾城,谢谢你。”天月将逝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公鸡已经在清嗓子,准备啼鸣报晓。要天明了,君莫笑忽然对日向倾城说了这么一句。
“谢我什么?”日向倾城问。
“南陆的时局,并不十稳,犹有忧患,但你还是来了,倾城无双缺了一位,红发在南陆的朝局压力不会太小……这都是为了我对吗?”君莫笑看着她,有些感激地说道。
“哥哥他本来也想来的,但时况境殊,他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能任意行事,倾城无双总得有一个要留在帝国镇坐,至于感谢之类的话,你我之间,没有必要,太客套了!哥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脆皮,有他一人足够镇住整座帝国了,平日里的我都差不多可以说是狐假虎威,借他的大势来打压那些闹得太凶的大臣,我现在不在,他们直接面对的就是哥哥本人,谁敢在天子脚下反复横跳,都是两条腿抗一个脑袋,即便狡猾如老狐狸的司马太阴也有分寸,不会无的放矢的。”日向倾城摆了摆手,道。
“说起这个,当年你为什么没有继承女帝之位啊?”君莫笑回忆起以前的红发,那是个与帝王完全不沾边的浪荡子,有几分史前诗仙的轻狂气,就算现在君莫笑也难以想象那个家伙能安分的在批示公务的模样,“当年红发还跟我说过,他对帝位根本没想法,想要回老家做个自在王爷,不想跟满朝文武在朝堂上扯皮,他想做江湖上一名自由自在的任侠,想要像剑仙李青丝那样横扫八荒,肃清六合,登上剑仙路……”
日向倾城那对绿宝石般的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有说不清楚的愁,“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说的清的,如果环境允许,哥哥他恐怕半分都不愿意留在凤凰城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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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辉煌的朱城,现在成了他的囚笼了。他是为了我,才……”
“倾城,你不必难过,你忘记了我们的师傅是谁了吗?纵横家的徒弟,总归是要捭阖天下的,远离庙堂,逍遥江湖总归是美好的遐想,操·弄时局,合纵连横,才是我们这些人该做的事情,红发他虽然并无眷恋庙堂的心思,但振兴南陆却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目标和理想,不然他也不会大力的培养东宫少阳这一革新派系的人了。”君莫笑摇摇头,宽慰她道。他举起酒杯,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流星般的光芒,很桀骜,像极了那时伴读在他们老师身旁时争辩天下的时候,那,那么的意气风发,锱铢必较,“我们都不像表面那样小绵羊对吧?”
“纵横家,都是披着羊皮的大饿狼!”日向倾城莞尔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高举酒杯碰上了君莫笑的杯子。
她和君莫笑会心一笑,纵横家,都是披着羊皮的大饿狼,这是他们的老师对于自己这门技艺的诠释,也是开始教他们时所说的第一句话,他们这一派系,所运用之术正是横强如饿狼扑食为攻,弱纵以群羊结队为守,强弱的转换,形式的瞬息万变,就好比披着羊皮的狼和披着狼皮的羊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似柔弱,实则暗藏凛厉杀机,看似刚强,却不一定铁板一块。
他们的老师在教他们的时候,最强调的就是不要以表象去看待事物,不能以为他人柔弱,便是没有威胁,不能以为他人刚强,就是不破强敌,一切都未必,事实上老师的话的确正确,就比如南陆朝堂如今的守旧派的老首脑,司马太阴,便是那表相柔弱内里刚强阴狠的最佳代言人,年少出仕时,他是个药罐子,病体孱弱,每月要服用大量的珍贵药材才能维生,经常一病数月,卧床不起,当时满朝之上无人在意这个羸弱的年轻人,当时的他的确也没有什么威胁力,身居贫苦的清闲职位,俸禄都不够药钱,可就是这样一个年少孱弱的年轻人,谁能想象能够坚挺的活到现在,在大半强盛老族都陨落殆尽的时候,他如展翅大鹏,一搏九万里,登上如今的相国之位。
“你回去看过老师吗?”说起老师,日向倾城忽然很怀念以前的小岛时光。
“四年前回去过一次,待了几个月,向他请教一些关于修真方面的事情,我现在能在修真领域上高歌猛进,跟老师的指点有分不开的关系。”君莫笑也觉得很怀念,如果时间允许,他真的很想和倾城一起回去看看,毕竟当年一别,倾城和红发就再也没回去过,南陆当时时局动荡,不比君莫笑所面对的艰难轻松多少……但如今风云再起,他们现在也真的很难有时间抽身回去看老师了。
“老师身体还好么?张子呢,他也还好吧?”日向倾城的思绪拉的很长,她想起了很多在那座小岛上的过往,尽是些鸡飞狗跳的事情,但她却无比想念,想念过去的那个在小岛上无拘无束撒欢的自己,想念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师,想有意思的张子,想小镇上那个杂货店的欧巴桑,以前她总是背着镇上的一大群没个饥饱的熊孩子,偷偷地给倾城一些她丈夫从很远的大城市寄来的精致的小零食小点心……
“老师跟张子还是老样子,没事就斗斗嘴,下下棋,只是张子说我们不在,他花园里的花长得很好看。”君莫笑讪讪地笑道。
“哈哈!还记得我以前经常去张子的花园里霍霍吗!每次都要薅走他一大把红玫瑰卖给山下小镇的那些渔民,赚来的钱都被我们买了游戏卡牌了,哈哈,我现在都留着那张“九尾人鱼”的怪兽卡,哇咔咔,那可是当时最受欢迎的女性怪兽卡!漂亮的不得了。”日向倾城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当时真的很皮,张子悉心照料的花园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绝望的霍霍了,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的,却狠不下心来惩罚三人,每一次都是老师扮黑脸,张子扮白脸,老师黑着一张脸满屋子的就找教鞭,张子就把他们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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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落,等教鞭找到了,张子又心软了,开始各种劝和,每次他们都逃过惩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要拍桌子大笑起来。
“想想当年做的傻事我就觉得心亏的慌。”君莫笑讪讪的说。
“怎么?觉得自己很熊?”日向倾城取笑他说道。
“当年……张子栽培的那些红玫瑰的品质有多好啊,竟然当年被我们卖的那么贱,5个虚拟点一枝,你知道后来那些在镇上卖假花的熊孩子们卖多少吗?二十个虚拟点一枝!!”君莫笑回忆起来就觉得有些窝囊,“而且他们的人工成本非常低,用的就是家里的破布料,不像张子日夜浇肥松土的,我们堂堂纵横家的徒弟竟然卖不过一群在岛上撒欢的熊孩子,张子后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觉得真心委屈,明明我一直都是支持长线发展,要通过镇上杂货店老板娘的手建立稳定的买卖渠道,红发觉得要针对出海的男性渔民为主,而你为了那张镇子上女孩子都想要的九尾人鱼跟那个老板娘妥协了,居然用那么低的价钱被她收走了,害得我被张子嘲笑……”
“好啊你!夏洛特!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你就想怪我来着!我有什么办法啊,那张九尾人鱼实在太闪了啊,根本是有价无市,我要是动作再慢一点,肯定就被镇子上的王二妞抢走了,他们家杀猪的哎,财大气粗的……”日向倾城气哼哼看着他,圆圆的小脸都鼓出两个粉红的腮帮子了,但下一刻,她的嘴角却不禁上扬出一条得意的弧线,话锋急转,“更何况,你真的确定那不是张子的计谋?”
“什么意思!?”君莫笑心里一紧。
“还记得吗,自从那次之后,镇子上的那群熊孩子们再也不找我们三个打架了,都猫在家里做假花去了,我后来暗地里去打探过他们,你要知道在那个年代,20个虚拟点,对于大人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太小的数目,相对而言,如果把这20个虚拟点换成气泡酒可以买4杯,那些出航的渔民,还有镇上的人都不是傻子,你真的以为就以那些毛燥的熊孩子们能做出价值20个虚拟点的工艺品吗?”日向倾城好像名侦探附身一般,直指要害。
“莫非是!?”君莫笑面露寒色地说道。
“没错!这一切都是张子的小阴谋,从我们去霍霍他的花园就开始布局,那时候我们三个很熊,经常跟镇子上的那群跟我们一样熊的孩子们打架,我们都很强,他们虽然比我们长得高和壮,但不是很早就会用异能之力的我们的对手,每次他们来势汹汹,每次都被我们三个打的落荒而逃,然后每天傍晚都会有有各种熊父母来找老师,然后老师罚我们,我们再去打他们……”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那段日子我们跟镇上的孩子简直水火不容,那些家伙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多少因为红发和我那时候长得乖,很受岛上的女孩子青睐,自然就惹到了岛上的那些男孩子,他们总是有事没事的来找我们茬。”君莫笑恍然大悟的说道。
“没错!岛上的那些假花制造商的源头无疑就是张子,那些花制作的都很精致,与他自己栽种的玫瑰几乎没有分别,因为这样,岛上的孩子们有了不动用暴力来打压我们的另一种办法,而我们也因为那些孩子不再来找我们,就此了结了这桩陈年恩怨,而且因为假花的大行其道,每个人买几只都能存放到很久,也就没人再买我们的玫瑰了,他的花圃自然就安宁了。”日向倾城咂咂嘴,“一箭三雕啊,现在还觉得自己聪明吗?”
“姜还是老的辣啊。”君莫笑脸色惨淡的摇摇脑袋道。
噗嗤一声,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时隔多年,当年那些觉得苦大仇深的事情也成了美好的回忆。
比起真正的生杀予夺,怪物们和怪物们在血雨腥风之中刀剑相向,小孩子打架无疑是所有人在时隔久远之后,都可以拿出来作为笑谈和回忆青春的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