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过了凌晨十二的时候,有一条路基本上不会再有车辆出现,没有规律的环形路线,两边也只有简单的铁链充当围护栏,除了危险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表达这条路给人的感官。
然而,在这个时间里,这条路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们,喜欢夜风夹杂着呐喊声在耳边呼啸,喜欢让重型机车的引擎划过半边天空。几缕烟火直线穿透黑夜,暂时取代太阳的位置,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相同的他们都讨厌刺眼的阳光,喜欢在黑夜里让机车载着自己,暂时忘记死亡这个词语,只想要一时的痛快,一时的释放。
“快要到时间了,澄染他们今天是怎么了,还没来?”秦漠扔掉已经吸尽的烟蒂,落地轻轻弹起最后被秦漠用脚踩灭。
起点的位置,一些人各自检查自己的机车问题,一些人在算着今晚最佳赢者,确保自己的赌注不会出现差错,他们就是喜欢用别人的危险换取自己的盈利,只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没人强迫没人威胁,愿不愿意全凭自己一念之间。
“嘿,越老师,你就不怕你的学生在这里看见你吗?”洛锦伊把手伸向一个女人的上方晃了晃,挡住了她眼前那片星空。
“看见了又怎样,我是老师他们是学生,不过我们同属于人类。”越维安把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起来,凌乱的美感中不缺乏身为教师应有的那股干练气质。
“嗯嗯,比起白天戴着眼镜太严肃,我还是比较欣赏现在的美女。”洛锦伊托腮看着越维安。
“呦,你们几个总算是来了。”秦漠用力拍了拍洛锦伊的后背,一副要是再不出现就要登寻人启事的表情。
“秦老大,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么,我们不是来了吗。”朴澄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拿出衣兜里的香烟点燃,淡淡的烟雾弥漫开了。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吸烟吗!”秦漠夺过朴澄染嘴边的香烟然后放在自己的嘴里,朴澄染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没人听的清的话。
“商辰!商辰!商辰!”林可黎拿着七支棉花糖气嘟嘟的走了过来,大家听着她嘴里出现的陌生的名字都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来得及去打听,都抢先拿下林可黎手中的棉花糖丢下一句谢谢。
“沫尧姐,你额头怎么了?”林可黎仔细的看着金沫尧额头上的伤口,却也没忘记吃着嘴里的棉花糖。
“有人去咱们夜少天大少爷那里闹事了,小小热身一下。”洛锦伊轻轻拍了拍林可黎的脑袋,对于这小鬼带来的棉花糖很是满意。
“沫尧,今晚对手指名要你,赌注有点偏高,我觉得有点怪,要不要找人替代?”秦漠拍了拍自己刚刚检查好的机车,小声的向金沫尧问道。
“没关系。”金沫尧扯动了下嘴角,跨坐在机车上,带上银白的头盔,启动引擎,赶去和对手会合。
两旁围观参与赌注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欢呼的欢呼,每天的夜晚就是这样,像极了舞台上的木偶,然而结束后的舞台恢复安静,没人还会记得卑微的过程。现实就像是木偶身后的银线,即使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轻轻碰触一根,是不是就会粉身碎骨。
安全帽挡风罩的外面夜风呼啸而过,山路下的灯火阑珊仿佛与这里是两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
黑夜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城市,此时静静的空间只剩下那一点闪耀的红光,淡淡的巧克力香味飘散在狭小的空间。金沫尧无力的倚在自己的床上,靠着床头,身体热热的,没有一点力气,额头上的伤口被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红色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的纱布,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伤口在慢慢变得严重。她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轻蔑的笑了一下,天花板的白如同黑夜的虚伪,在这样的黑暗里,那点白色总会慢慢消失,驱赶不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房间紧掩的房门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从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光让金沫尧眯起了眼睛。门缝渐渐的扩大,站在金沫尧面前的是蓝欣。见到来者紧皱的眉,金沫尧不耐烦的吸了一下烟,使烟雾全部吸尽自己的肺部,吞噬着苦涩的尼古丁味道。让这种苦涩来冲击自己越来越无力的身体,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出现一丝的软弱。
“尧尧啊,刚刚回来时看到你额头上有伤口,我给你包扎一下吧,要不然会生病的。”蓝欣拿着医药箱站在金沫尧的面前,轻轻的按下床头边的台灯。蓝欣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讨厌过亮的灯光,所以特意买了一盏亮度柔和温暖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蓝欣的脸上,散发着金沫尧感受不到母爱。
只是这样的蓝欣让金沫尧感到更厌烦,她讨厌蓝欣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是记忆中挥散不去的味道,也讨厌蓝欣长长的卷发,这个卷发是当年有个叫麦芽的女人特意为她留的。
“别来烦我。”金沫尧掀开被子起身离开,猛地起身让她眼前一片黑暗。
“好,我不烦你。我只是想帮你包扎伤口,包好之后我就离开,不会多留一分钟。”蓝欣拉住金沫尧,让她坐回到床上,此刻全身无力的金沫尧无法挣脱蓝欣,只能脱力般的坐回到床上,她看了一眼蓝欣,然后皱着眉把头别过去,这样的动作在蓝欣看来算是得到肯定的意思。
蓝欣小心的撕下金沫尧胡乱包扎的纱布,看着上面狰狞的伤口她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小心翼翼的重新包扎好了伤口。金沫尧不明显的看着蓝欣,那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让她知道不再是自己孤独一人游荡在这个世界里。
“麦芽……”不知什么时候,金沫尧把头搭在蓝欣的肩上睡着了,嘴里不清楚的说着一个人的名字,蓝欣知道这个名字,想要代替却无法代替的名字,见到金沫尧睡熟,蓝欣小心的让她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尧尧……我该怎样做才能走进你的世界,让你可以安心的接受我对你的亲情……就算你不喜欢叫我妈妈,但是,可不可以接受这个称呼,让我照顾你……我知道你经历很多痛苦的事,我可以保证不会再让你经历那些事,像麦芽一样的去爱你……”蓝欣不想离开,想看着这个孩子静静的样子,纤细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却远远的不敢碰触。
一直以来,蓝欣都不知道命运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如果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夭折的话,会不会也像这个孩子一样漂亮。那年带着无法抚平的伤口迎来了祁洋,只是最终还是无法忘记那个还未来得及说爱的女儿。
也许是一直念念不忘,亦或许是上天的垂怜,在祁洋九岁的那一年遇见了八岁的金沫尧。为了可以让金沫尧和自己亲近,留着和麦芽一样的长发,喷着金沫尧熟悉的香水味道,这些的这些,只是希望金沫尧可以承认自己这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