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吉一口一个顾先生的叫着,再加上一路上安吉的各种逗拱火,顾北生早就怒火中烧。现在看她把脸扭到另一边不理自己,索性把杂志盖到脸上。
躺下,睡觉。
安吉把毯子蒙到脸上不卫生,总被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杂志盖到脸上就卫生了?根本就是强盗逻辑,只能说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这几天因为绯闻风波没睡好的顾北生,还真在飞机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好了的顾北生舒服的伸个懒腰,习惯性的看向旁边的安吉...惊呆...迅速在心里默念,是我睡迷糊了,出现幻觉,一定是幻觉。
然后闭上眼,再睁开,看到和刚才一样景象:安吉的座位上躺着一个身材巨胖的外国男子,正鼾声如雷,睡得无比香甜,嘴角的涎水顺着肥胖的下巴流到脖子的皱褶里。
顾北生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四处寻找安吉,那里有她的影子?在几万米的高空,人还能不见了?叫来空姐一问才知道,安吉跟人换舱了。
只听说过升舱的,主动降舱还是第一次见,顾北生真想看看安吉那菲比寻常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巨胖男子的鼾声对周围的精英们影响很大,一个个脸上均露出不满的表情,空姐十分为难的上前摇了摇男子,请他小声点。男子将头扭到另一边,一分钟不到鼾声又恢复到之前的分贝。
顾北生感觉那些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夹着嫌弃与不满。
自己竟可以在这种鼾声下睡着?顾北生思忖着去经济舱找安吉,按着空姐的指引,在机舱中部看到她。
她的右边靠近走廊坐着一位中年女性,左边坐着贱贱,紧挨着贱贱的是一位金发美女。
此时除了中年女性,几个人正聚精会神地抱着手机,看神情就知道在打游戏。
“喂,你怎么坐这里?”顾北生上前问道。
安吉抬头看他一眼,又马上盯回手机,“嗯?你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你为什么要坐到这里?”顾北生带着笑,看向安吉的眼神并不友善。
“睡醒了太无聊,找贱贱玩啊,要什么理由。”安吉头也不抬,紧张地玩着游戏。
“你换舱经过我同意了吗?谁允许的?”顾北生越过中年女性,身体尽量靠近安吉,看上去像是在跟她说悄悄话。
“那个大叔没买到商务舱的票,那么大的体型卡在这里很难受,我就跟他换换啰,有什么要紧?况且他还付了我300美元。.”
原来如此,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看样子回不去商务舱了。顾北生皱眉,只一会儿就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现在你去坐我的位置,我要坐这里。”
“嗯?”刚好一局打完,安吉抬头看着他,不确定地追问:“这里很吵,你不会喜欢的。”
“没关系,我和贱贱坐一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演出行程。”
这理由冠冕堂皇,安吉不得不同意,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他换了位子。
只有贱贱知道这是借口。呵,提前那么长时间飞欧洲,接下来那有什么行程?酒店日日躺。
坐下来的顾北生想像着安吉回到商务舱,伴随着时而盘旋而上,时而卡顿停歇的鼾声,接受其它商务精英的注目礼。他刚才经历的,让这个财迷也好好感受一番。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笑,肩膀一耸一耸地拼命地忍着。
贱贱惊讶地看他,这个狂笑的顾北生太反常了。
“笑什么?给哥分享分享。”贱贱推他胳膊,好奇地追问。
这么好笑的事,他当然要跟人分享,只有分享了才能让快乐加倍,只是...
走进商务舱的安吉,旋即出来,并四下张望,然后走到一位棕发女孩前,弯腰说了几句话,那女孩就高兴地站起来向商务舱走去,走廊里留下她漂亮的身影。
等顾北生收回目光,安吉已坐在了女孩的座位上,和旁边的男子聊着天。远远看去,男子很年轻,发型时尚,不时扭头看向安吉的侧脸英俊。
聊天看上去很愉快,从背后看着的顾北生不愉快了,刚刚还春风满面的脸上,又变得严肃,一双浓眉微微地皱着,眸子里的光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雄狮,不容他人靠近。
贱贱撇嘴,把顾北生的变化看在眼中,不用猜就知道又吃瘪了,不然不会这副样子。
哼,又不是人家对手,处处被人掣肘,还不死心的找虐,怪谁?自己受着吧!
贱贱摇头,扭头给金发美发聊天。放在扶手上的胳膊被碰了一下,贱贱收了收,挪个位置又被碰了。
咦?贱贱扭头,对上顾北生炯炯有神的双眼,眼神里内容丰富,传递着一个明显的信号。
贱贱秒懂,摇头拒绝。顾北生盯着他,眼中威胁意味明显。
贱贱哀叹一声,把自己的手机、耳机、充电宝,乱七八糟的收拾好,又和旁边的美女恋恋不舍的道别,才闷闷不乐的走过去。
怎么就躲不开呢?自己明明提前做了预案,牺牲了舒服的商务舱,坐到这里...不想了,还是想想怎么说服二老板同意跟自己换位置要紧,不然后面那位光眼睛就能把自己盯死。
一会儿安吉拉着脸,不情愿地坐到贱贱的座位上。
“怎么又回来了?”顾北生故意问,唇角带着笑。
安吉白他一眼不理他。
“为什么不坐商务舱?”
还是不理他。
“这次是用我的座位换的,收的钱应该归我。”心情大好的顾北生逗安吉。
安吉皱眉,本来不想理他,又怕他真跟自己要钱,看在荷包的份上,说:“你在想什么?都飞行了一半路程,有人愿意给你换位置都不错了,还想着赚钱?做梦吧!”
“你怎么跟那个女孩说的?”安吉好不容易搭理自己,顾北生没话找话地问。
“我说里面有个又英俊又多金的帅哥,问她想不想去认识一下。”安吉边说边拿出耳机塞进耳朵,一幅不想再多说话的架势。
看安吉真不理自己,顾北生把她耳机取下一只塞进自己耳朵,完全不顾对方诧异的眼神,自然的像拿的自己耳机。
安吉无奈,只好把另一只扯出来,塞进靠近顾北生的这侧耳朵。
顾北生双臂抱胸,闭眼,唇角噙笑,与安吉共用一副耳机,陶醉在醉人的音乐中,浑然不觉周围噪杂的声音。
由于“厚脸皮”这一技巧运用得当,三天后顾北生成功扭转安吉处处叫“顾先生”的局面。
之前演出的重点安排在国内,所以这次出国演出的行程不是太满,每到一个城市可以充分的休息、旅游,再加上有安吉陪伴,顾北生从来没觉得工作的这么轻松、快乐。
他带着她听歌剧、看画展,与各行各业的艺术家交朋友,同他们分享对某件艺术作品的理解,这让安吉灵感迸发,不时创作新曲,经过顾北生修改打磨,最后成为了很不错的曲子。
在此后演出中,顾北生试着演奏新典,得到观众很好的反响,大家久久不息的掌声让他心潮涌动。
从没有这样骄傲,安吉在台下的观众席中听他的演奏,那潮水般的掌声令她愈加的不一样,绚丽的舞台因为她的关注而更加的光芒万丈。
报纸上对他作了追踪报导,对新曲子的作者很好奇,做了各种猜测。顾北生很想把安吉的身份告诉媒体,但为了保护她不得不三缄其口,这让外界对安吉的身份更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巴黎是座梦幻的城市,这里充满了年轻人的的野心与梦想。
演出了一场的顾北生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只是突然接到阿尔贝的邀请电话,既惊喜又忐忑。
阿尔贝在法国的钢琴界很有名,不仅弹奏技艺高超,还是一位了不起的作曲家,许多想在巴黎出人头地的年轻人想得到他的青眼极是不易,没想到他竟打电话给顾北生。
一年前第一次来巴黎演出时,顾北生也想去拜访这位钢琴大家,但没有成功,不知是推辞还是真有其事,他的秘书回复他‘去旅游了’。
像他这样的名人,想见他的很多,如果一一见面,恐怕所有时间都不够用,所以不熟悉或是不太出众的便会选择不见。
这个结果顾北生能理解,所以这次来演出便不打算拜访,没想到他让秘书主动联系了自己。
约会在巴黎的一家街头咖啡馆,傍晚的阳光没有了白天的刺目与火热,坐在街头喝着香浓的咖啡,匆匆的行人从旁边经过,让见面非常随意,像是一对朋友随意的聊天。
让顾北生感到意外的是,阿尔贝去听了他的演出,对演出的几个地方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意见让顾北生如获至宝,要知道拿着同一首曲子,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之所以有不同的演绎效果,区别就在对曲子的理解上。
与阿尔贝的交流十分愉快,看得出他对顾北生很欣赏,对他弹得那首新典很感兴趣,对其中的几个旋律更是直言指出不足,末了说,“你回去重新改改,我可以帮你再听听”。
“这是我一个朋友写的,我一定会把你的宝贵意见转达给她。”顾北生可不敢贪功,如实回答。
“是吗?太遗憾了,真希望能和写出这么优秀曲子的人见面聊聊。”这位大咖发出这种感叹,着实让人意外,他是多少人想见而见不到的‘神’。
“她就在我身边,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做我的助理,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带她来见您。”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这次见面顾北生没有让贱贱和安吉同行,带着经纪人和助理显得太浮躁,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想见安吉。
“太好了,我当然同意。”
顾北生回去后就把与阿尔贝的见面同安吉分享了,安吉其实对这样一位前辈比较陌生,所有对他的认知都来自顾北生。
听到他对自己曲子的点评,十分专业、中肯,立刻膜拜,激动的一晚没睡,很快把修改后的大样写了出来。
次日一大早顾北生来喊安吉一块去餐厅吃早餐,发现她没在房间内,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以为她又梦游走丢了。一打电话才知道,她在练琴房,便带了早餐过去陪她。
安吉兴冲冲的把修改后的曲子弹给他听,顾北生冷静地做了点评,这使得兴奋的安吉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温度迅速降温,再加上一夜没睡,吃完早餐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各自练琴,安吉继续打磨新曲,顾北生则为演出做准备,偶尔会给点意见,安吉觉得不错就会再去修改。
一星期不知不觉的过去,顾北生剩下的演出也已完成,很快要去下一个城市,临行前又与阿尔贝约了见面时间。
想着修改了这么久的曲子明天就要给阿尔贝过目,安吉有些紧张,就像小时候要进考场时的心情。为了多了解一些阿尔贝,安吉上网查了查他的资料,这一查大吃一惊。
“阿尔贝是中国人?”安吉惊讶地看向顾北生。
“对,这有什么奇怪?中国国力这样强大,有著名的钢琴家很正常。”顾北生不以为然。
“原名乔良,祖籍四川,江门读大学,而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国潮的影响下到法国留学,从此留在法国。娶了法国一位贵族的女儿,育有一女,五年后离异...”安吉轻声念着网上的信息。
网上对阿尔贝各个时期的情况都有详细介绍,尤其是对其几段情史更是一一赘述。这位风流倜傥的青年才子,年轻时候身边总有美人相伴,直到快五十岁才与一位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子结婚。现在步入老年的阿尔贝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成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钢琴大师。
随着鼠标的不停滚动,电脑上出现一张张阿尔贝照片,舞台照、演出照、采访照,无论是穿着手工制作的燕尾服文质彬彬,还是休闲西装和牛仔裤的简单随意,从青涩稚嫩到成熟稳重,每一张都让人挪不开眼,不能不说造物主对他的偏爱,一个又有材又英俊的人实在让人忍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鼠标停在一张生活照片上,照片中的阿尔贝坐在沙发上,腿上坐着和第二任妻子生的男孩。男孩七八岁大小,眉眼莫名的眼熟,就连离开了镁光灯照射的阿尔贝也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很奇怪。
见她蹙眉凝视,顾北生也凑过来,“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对父子像在哪里见过?”
“咦?好像是...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
安吉和顾北生来到阿尔贝指定的咖啡馆,据说那家的法式小蜗牛很有名,看来这位钢琴大师很欣赏这里的菜品。
等在位子上,阿尔贝进入咖啡馆时,俩人赶忙起身相迎,看着迎面走来的阿尔贝,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安吉心头。
“原来曲作者是这么漂亮的小姐,真应该早点认识。”阿尔贝随和地和两人握手,一点没有国际钢琴大师高高在上的疏离。
近距离的阿尔贝看上去比照片更帅,虽说两鬓花白,皮肤也没有年轻时候光滑,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沧桑,而是睿智、成熟,保持的很好且依旧挺拔的身材,一点也不比年轻时候差。
安吉谦逊地向阿尔贝做了自我介绍,听说她是s大音乐学院的硕士毕业生时,频频点头,又听说她在sa乐团担任钢琴手时,更是赞不绝口。
“这就难怪了,出自名校,又在sa乐团历练了几年,难怪能写出那么棒的曲子。sa乐团在世界上很有名,能进这个乐团都是各国拔尖人才,不仅有很高的天赋,还要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加练习,才能通过那里挑剔的选拔。”
“可惜了,你中间退出来了,不然经过培养很有可能成为sa乐团史上第一位女指挥家,著名的指挥家巴舍尔、塞迪都是出自sa乐团,他们之前也都是钢琴手。”
阿尔贝对安吉的赞赏毫不保留,晚餐在不知不觉中结束。身材挺拔系着黑色围裙的侍者把香浓的咖啡端上来时,阿尔贝再次对安吉说:“那首曲子一定改得非常棒,我对它充满期待。”
聊了一晚上的闲篇儿,终于谈到曲子了,安吉心情忐忑地从包里拿出乐谱递过去。
“不不不,”阿尔贝急忙摆手,“除了作曲,我还想再看看你的另一种实力。”说着指指餐厅边的大钢琴。
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这...”安吉一愣,四处看看,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家咖啡馆的定位是社会高端人士,除了提供咖啡,还有精致菜肴,法式蜗牛就是这里的特色菜品。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店里坐满了衣着时尚的男男女女,他们优雅的用餐,这样演奏会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去吧,你的琴声会让这里蓬荜生辉,今天这里所有的顾客都该感到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