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不说话,不代表小白就没有办法知晓那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狗逐日月而生,可不仅仅是句闲话。
日月定分时间。
在漫长的追逐时间里,天狗也从日月身上学到了一些关于时间的神通。
当然,彻底逆转时空这种事,自是不必想。恐怕世间除却天道本身与那几位圣人,没人能有此神通。但如果仅仅是回到过去某个时间,当个并不存在的旁观者,小白做起来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种事做起来,太过逆天,容易遭到天道意志的打压,小白极少会使用。
而眼下,无论是大愚和尚的过去,还是佛门禅宗南北分家的秘辛,都值得小白动上那么一动。
“日升月落。”
随着小白的心念一动,岁月长河的投影便在小白的心神面前显露一角。虽只是投影,但那磅礴无垠的特质还是让小白呼吸为之一滞。
小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条岁月长河的投影了,但每一次见到,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而作为一个与生死簿建立了一定联系的“临时工”天道代行者,小白更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更知道这条河的神秘与伟岸。
坦白说,若不是因为生死簿的关系,自己身上已经烙上了天道那不可磨灭的印迹,打死小白也不愿与岁月长河多打交道。
因为与岁月长河接触的越频繁,小白就越能体会到一种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的快感。
此方天地不过是这长河掀起的一片涟漪。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片涟漪终会平静下来。到时候,这世上的一切都会重归于岁月长河。
不过,那并不是小白关心的事情了。
光有了回到过去的方法还不够,岁月长河是混沌而无序的。在其中,并无上下左右前后的空间之分,也无现在将来过去时间之别。
这一刻,你可能置身于一万年前的天庭,但下一刻,你也可能出现在一万年后的地府。所以置身岁月长河之中,最悲惨的结局并非死去,而是迷失在混沌而无序的时空中,再无重回自己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稳定而清晰的坐标是帮助你不迷失其中的唯一保障。
既然是想要看到大愚和尚的过去,那这坐标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大愚身上拓印。
刚巧大愚不知在想什么正出神,给了小白出手的机会。
而天公作美的是,大愚此刻应该正在想着那时的事,所以小白无需寻找,直接扯住一根从大愚和尚身上绵延出来的那条最亮的因果之线,在这线的牵引之下,走入了岁月长河之中。
循着坐标,小白须臾之间,便回到了六千多年前,看到了坐在湖心亭中与人对座饮茶的大愚。
这时的大愚似乎还不是和尚,头上依旧长着茂密的头发。只是他年岁已高,发间有些许银色。
适逢大雪,远处人鸟声俱无。湖上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天地清冷,让人不觉生寒。
幸而大愚身侧,有一红衣女子守着身前一座红泥小火炉,给世界增添了几分暖色。
女子皮肤白皙,比这大雪更胜一筹。
小白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应该就是那个踏雪,一只勾去妖僧心神魂魄的小狐妖。
果然一副好模样。
而在大愚对面,则坐着一个形容枯槁,样貌老成的和尚。
“这便是那神秀?”
不待小白多想,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叮咚声。
小白抬头看去,却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位年轻僧人。此僧白衣如雪,眉目清绝,堪称丰神玉秀。其手中持一等身高黄金降魔杵,两步一顿。这阵叮咚声便是那降魔杵发出的。
雪下的并不久,所以湖面上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然而这位白衣僧人却似浑然不觉一般,径直从岸上走入湖面雪上,闲庭信步,而那薄薄一层冰面更是诡异地纹丝不动。
“看来这位应该是慧能了。果然一副慈悲模样。要是我是弘忍,我也选这个做衣钵传人。”
就在小白暗自嘀咕之际,其身后忽然传来大愚和尚的声音。
“不请自入,是为贼寇。你说和尚我该怎么处置你的好?”
对于大愚的出现,小白并不意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通过抓住大愚身上的因果之线回到过去,这便与大愚建立起了联系。以大愚和尚的能耐,自然能反过来顺着这因果之线找到他。
当然,这也是他并未隐藏自己踪迹的缘故。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大愚其实也为对他做任何的防备,不然他想要做到这步,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