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小鼻子一皱，摇头说道：“嗯，我才不要呢，妈咪的菜做得可难吃了，还不如我做得好。”
“哦，是吗？妞妞这么小就会做饭了吗？”顾弦夜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
妞妞可骄傲了，猛地点了点头说：“那当然了，下次我做蔬菜沙拉给夜叔叔吃。”
“那太好了，夜叔叔真是太高兴了。”顾弦夜的声音微微透着一股兴奋，和妞妞说话时，声音沉稳又柔和，十分的温柔……
他很耐心地替妞妞挑出鱼刺后，而妞妞正专注地挑出自己碗里的葱花。顾弦夜看着妞妞吃掉鱼肉后，这才放心地吃自己碗里的菜。
他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那色香味俱全的鱼肉上，撒上了几粒葱花，见状顾弦夜略略一皱眉，用筷子仔仔细细挑出葱花，又沾了些酱汁，这才开心地吃下鱼肉。
苏芷珊只觉得鼻腔里喉咙里全都是酸楚，弥漫着一阵一阵的酸涩，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溺毙，她坐在餐椅上一动不动，怔怔地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幕。
轻轻一哂，呵……这对父女，竟然连不爱吃葱的习惯也是如出一辙。
五年了，五年来一直幻想着他和女儿在一起吃饭时的模样，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苏芷珊却不知是怎的了，眼眶一下子便潮红起来。
苏芷珊死死地忍，方才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顾弦夜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专心致志地看着女儿妞妞，替她夹菜挑刺。
毕竟，这是妞妞从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与她最亲近的时刻。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妞妞，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说着亲昵宠爱的话，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温柔，在安静的房间里，在只有他们三口之家的饭厅里，幽沉的响起，像是一只小小的虫子钻进她的骨髓里，她的心脏里，她的血液里……
她想起刚才在妞妞的卧室里听见他们父女俩之间的那番对话，乍然一听，她难以相信那是从顾弦夜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那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平时连多余的字都不肯说，一出口却是毒舌到令人痛恨的人，竟然会说出那样“幼稚”的一番话来，这让她心里满是幸福的感动……
吃过了饭，顾弦夜哄完妞妞睡觉后，这才轻轻地走出卧室，将门缓缓掩上，悄悄对她说：“你先去洗澡吧，妞妞已经答应了我会乖乖睡觉。”
他拉她从椅子上起来，苏芷珊终是按捺不住，话语间竟然含了一股醋意：“怎么她就那么听你的话，竟然会听你的话乖乖去睡觉？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凯瑟琳也不一定哄得她睡下，平时除了我，别人的话她都不大听的。”
顾弦夜不以为意地笑道：“芷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什么，这就叫父女一条心。早跟你说了，不用担心我和妞妞，你还不相信，现在你该服了我吧？”
闻言，她不置可否地一笑。
从浴室里沐浴完出来时，隐隐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碗筷轻轻磕碰的声音，苏芷珊微微一怔，直觉这不是凯瑟琳发出来的声音。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狐疑地走向厨房门口，站在房门前看清说水槽边站着的那个高大身影，正挽起袖子擦洗碗筷时，苏芷珊一瞬间愣住了。
“你……怎么还没走？”
她以为他早就已经回去了，却没想到他还留在家里，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做洗碗这样的事。
苏芷珊有些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慌起来，大概是因为这场景不在自己计划之内，又或许是因为窗外越来越深的黑夜，让她有种压抑的紧张感。
她四处张望着，合拢睡衣的同时，声音也拔高了些：“凯瑟琳呢？怎么能让你来洗这些东西？凯瑟琳！凯瑟琳……”
“嘘——”顾弦夜急忙打了个手势，解释道，“别喊了，我让她陪妞妞睡下了。”
苏芷珊不解地皱眉，悄悄地走近妞妞的卧室，打开房门往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门掩上。
回首问道：“怎么回事？妞妞刚才醒了？”
顾弦夜点了点头：“嗯，看来妞妞还是比较黏你，刚才她没怎么睡着，吵着要你去陪她。不过你在洗澡，我就让凯瑟琳陪着她，又哄了哄，这才又睡着了。”
微微颔首，苏芷珊歉意地看着顾弦夜一身西服被水溅湿了，歉意地道：“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辛苦你了。”
仔细一看，不单是衣服，他的一张俊脸上也被水溅到，额头的发丝沾了些水渍，凝成了一缕，还滴着水滴，正好滴在他的脸颊上，那摸样看着别提多好笑了。
苏芷珊强忍着笑意，并没有多想，将就着自己手里的毛巾，微微垫了脚，很自然地帮他擦拭头发和脸庞。
顾弦夜的手臂一时之间僵在半空，竟然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
隔着一层柔软的毛巾，他仍是能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柔软却又有力地从他的黑发间穿过，间或轻轻地擦拭着发根和额际，却带来小小让人颤栗的电流……
她刚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芬芳自然的洗发水味道，睡衣领口处由于她牵动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她饱满莹润的半圆，粉粉嫩嫩的脸蛋肌肤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红润光洁，那肤色白皙到几乎透明，令他忍不住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苏芷珊给他擦了一会儿，直到他伸出了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举止——有些过于亲密了，像是一种无声的挑逗，又像是故意地制造暧昧。
她蓦地停住，手里攥着毛巾，手指却已经不安地将毛巾绞在了一起，她微微地垂下了头，顾弦夜低头看去，只能看到两排羽翼般漆黑的长睫，似在微微颤抖。
她并不担心与他独处，都是成年人，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是有些渴望的。
然，脑子里却并不糊涂。女儿还在隔壁睡觉，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