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果真能扭转乾坤吗?
屋中暖意融融,秦家阿翁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因为紧张而不断的舔嘴唇,唇瓣本就皲裂了,此时连茶水都没吃上一口,皲裂的地方更是疼得要紧。
可他不敢向面前的年轻人讨一杯茶吃。
此时,他站着,而对面,是端坐着的段离燕。
自诩年轻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但秦家阿翁面对面前的年轻王爷时,还是觉得十分的局促不安。年轻王爷虽然没有看着他,但仿佛像是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他摸不透面前的年轻人。
一颗心怦怦跳着,七上八下的,就没有安稳过。
段离燕冲泡好了茶,却没有吃,他奔波了一晚,是有些肚饿了。且他素来有胃痛的毛病,是以空腹时并不想吃茶。
但他也没给面前的秦家阿翁吃。
秦家阿翁虽为老者,但是不值得他尊敬。
方才他已然极有耐心地引导过了,到底是何人在他们背后指使他来天下居这般闹事,这般说话,秦家阿翁,目光闪烁,愣是说是自己出的主意,与旁人无关,更与秦七郎无关。
呵,当他是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吗?他审讯过的犯人没有上百,也有过好几十,人的脸上的一些微小的表情,他还是懂得分辨的。
秦家阿翁艰辛地咽了一下口水。
方才段离燕允许他点早食,却没让他吃茶,此时他口渴异常。
明明那人说了,段王爷看着面冷心冷,但实则上对弱者极富有同情心,特别是他这样的老者。
可现时怎地不一样呢?
秦家阿翁颤巍巍地,想挪动一下他的右脚。他的右脚早年受过伤,落下站得久些便疼痛不已的老毛病。段王爷倒是个狠心的,竟是连椅子都没让他坐。
他正欲挪动,段离燕忽而冷冷道:“你的右脚,早些年受过伤罢?”
秦家阿翁吃惊地看着段离燕:“老奴的脚是曾受过伤……”这是要给他赐座?
段离燕眉眼冰冷:“你年纪这般大了,腿上又有旧伤,你的孙子为了自己的前途竟是舍得让你这般卑躬屈膝的求人。若是我有那般不孝的子孙,早就与他义绝了。”
秦家阿翁眉头却是缀了一丝不满:“燕爷不省得,自从那场祸事后,我们秦家的子孙在仕途上甚为艰难,若不是……我们七郎生得好,又满腹才华,岂会耽搁至此,还连个妻子都娶不上。”
这是在埋怨汴京秦家。
“当年无人请你们投奔到汴京秦家来。”段离燕语气冰冷。秦家富贵荣华时,那些旁支争先恐后投奔而来;如今秦家落败,却又将不得志推在秦家身上。
秦家阿翁一噎,仍旧是犟着脖子争辩道:“当年秦家子息不旺,我们本就要抱团……”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孙南枝忍不住了。
这小半个时辰,她就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争辩,虽然貌似段王爷占了上风,但这事儿到底要如何做,秦七郎该如何解决,秦家阿翁又该如何发落,也没定出个章程来。
若是此事再不能解决,是不是等下羊肉馒头上来了,她也没法吃。还有最最要紧的是,她原就是追在段王爷后面,想问他关于武艺的事儿。这眼看就快天亮了,正事儿都没办成。
原来看着段王爷做事果断利落的,怎地这会又拖拖拉拉的,连个老头儿都搞不定?
她想着,利利落落地往前走了一步:“燕爷,扔他出去?”
年轻姑娘明明长得美丽娇俏,可说出的话,怎地这般唬人呢?秦家阿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段离燕眼皮一敛:“不必。”却是顿了一下又道,“杀鸡焉用牛刀,他待这里的缘故不过是因为他的孙子,如此,你到顺天府的牢狱去,将秦七郎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