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是在玲之后认识的第二个朋友,她聪慧隐忍宽容,我和她打过n场架之后竟然成了朋友,她来自辽西的农村,有着农村女孩的朴实直爽和坚忍,大三上学期开始,我和她去系里办了走读,出去租房子住了,当然还是通过她的关系才让出去的,因为她的叔叔是学校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我也是后来知道的,不知不觉我俩就因为接触增多而走到了一起,和她的日常交往和聊天中,她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还有如何待人接物,我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但无论什么事情,她都尽可能的让着我,默不作声,等我消气了之后就会给我讲事实摆道理。大三下半学期,我和她一起开过辅导班,她教理科我教文科,我们挣了人生中最多的一笔钱,每天白天我们去学校上课,晚上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我做饭,昏黄的灯光下,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学校里自己班级发生的事情,睡觉前都喜欢静静的看书,她喜欢看武侠类的,我喜欢看历史类的,就这样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年愉快的时光。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没有大起大落,很安稳很舒服。大二下学期的逻辑学没用过,我需要补考,但补考费需要250元,这对于那时候的穷学生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和她商量怎么办,我说要不我去打工吧,于是我去了附近的幼儿园去当老师,园长很满意我的学历和绘画水平,当下答应一个月工资350元,我开心极了,趁着没有课的这一个月我就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我教大班,叫副班主任,班主任是当地小学退休的老师,年龄不小了,说话很严厉,每天早早到幼儿园打扫卫生等小朋友的到来,这是个贵族幼儿园,算是钢琴艺术学校,孩子每天都会上一节一对一的钢琴课,有一名小孩说过几天就和父母去海南了,我当时特别羡慕,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的生活啊,在东北零下十几度的时候眯着眼睛幻想着穿沙滩裤的夏天,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呢,中午的午饭永远都是酸菜包子、炒酸菜、炖粉条酸菜、酸菜馅饺子,中午孩子睡觉的时候我要出来用油漆画幼儿园的围墙,太阳、小草、花朵、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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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耍的图画,三面近500平方的面积,那一个月下来我的手可能是过敏烧掉了一层皮,打工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波知道,每天放学她都到幼儿园门口接我,像接一名幼儿园刚放学的小孩,下雨天也没有耽误过,虽然累,但是每天看见她在外面等我,我幸福感满满心里也知足了。一个月在匆匆忙忙中度过了,我赚了350元,和波高高兴兴出去吃了一顿烧烤,剩下的交了补考费,补考终于过了。
第四节我的花儿
大四的时候我没有选择实习,决定考研,想报北京的大学,于是和系里提交了考研复习的申请,就踏上了去北京的求学之路。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家里发生了变故,经济一下子更加窘迫,我一边安慰她一边问需要钱吗,她说不需要,你在那边好好学习,我能帮家里做多少就做多少。等我放假回去看她的时候才知道她竟然和父母在工地卖盒饭,从早上三点起来一直忙乎到晚上九点,从公交车上下来,先是柏油路然后是农村小路,最后是黄泥土路,终于到了她们家租住的平方,然后她又开始帮父母干活,此时的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像农村妇女一样在昏暗的满是黑油渍的白炽灯下的灶台边忙碌着,蒸米饭、起锅、炒菜,动作是那么的娴熟,从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做饭,她不会,她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但是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祖辈和父辈都很娇惯她宝贝她,和现在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感到很震惊和愕然。
那几天我没有回学校宿舍去住,生平第一次和她挤在那个低矮的平房的土炕上,这个土炕上睡了他家五口人和我,一字排开。深夜待她的家人都睡了,呼声此起彼伏,我悄悄地问她将来打算做什么,她眼里闪着光继而又有暗淡下来,轻轻地对我说:“我大三大四的学费还没有交呢,所以毕业证和学位证都不会发给我的,没有毕业证和学位证就不能找到好工作,我还是先帮家里度过难关吧。”她轻声地叹口气,那夜我们都无眠,我辗转反侧,直直的盯着窗外的月亮,此时月亮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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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明亮,一会让一片云挡住,一会又挣脱出来,重新散发出它更加纯净温润的光芒。那年毕业季正好赶上非典,对于在外的学生学校要求不要返校,但需要提交毕业论文,此时,我已回老家等待去单位报到了,学校已经封闭,我又回不去,她帮我一遍又一遍地跑到毕业论文指导老师的家去批改,然后邮给我修改,然后再帮我打印出来,这样反复了三次,我能想象六月的烈日下,她为我奔走的身影,修改论文的老师感叹地说:“你这个朋友真够意思,你要好好对她。”我的论文顺利通过了,我毕业了。
七月当我到学校门口从导员手里接过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时候,感慨万千,我想了很多很多……走的时候,她送我到了车站,此地一为别,我知道此生再见不知还有无机会,我不敢看她,紧紧的抱住她,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车,车汽笛响起,缓缓开动,我偷偷回头看她,她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大哭,肩膀一抖一抖,留下她孤独孱弱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我泪如雨下。回家的列车上,我想此刻她应该在灶台边为农民工兄弟们忙着准备一天的饭菜了吧,暂时忘记了离别的悲伤,我的朋友,这一切不应该属于你啊,想到这里,泪水又一次打湿眼眶。又过了几年,她和一个工地的男人结婚了,然后去了浙江打工,她说南方经济比北方好一点,赚钱能容易些。当我在办公室暖暖地喝着咖啡边批改作业时;当我回家把自己埋进舒适的沙发看电视时;当我可以随意“挥霍”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我总是想起她远方的朋友,总想为她们做些什么,亲爱的,你还好吗?
这就是我的朋友,在我生命的高潮和低潮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的人。他们就像角落里一朵朵开放的无名的小花,在我的身边静静地为我开放着,我以为他们会永远守在我身旁。如今他们已离去在人海茫茫,有些故事还没有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她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啊?他们已经被风吹散落在天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