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堂姐这么一说,她再细看这个男孩子,虽然不白,但还算长得周正,浅咖色的外套,里面露出白色的衬衣领子,灰色的长裤有点发白,一看就是穿洗过很多次了。她不敢多看,这样打量一个陌生男子还是第一次,心里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再一想,他若是和堂姐结婚成了姐夫,有的是时间再看的。现在,她想的是她的新衣服了,但她不好意思先说出口,以免二婶子认为她来的目的性太强,她只希望自己的拜访是主要目的,是的,拜访才是主要目的,她告诉自己。
堂姐说:”丫,你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外面和咱们的白茶乡差别太大了。外面的姑娘,早上起来会洗澡,抹香脂,头发还会去专门的店里烫,之后像丝绸那样光亮。当然,这些都是要花很多钱的。你看姐头发。“她让枝丫摸自己的头发,枝丫轻轻地触碰一下,再摸摸自己的头发,果然不如堂姐的头发顺滑。枝丫说:”姐,等我十五了,也和你一样,去城里打工。“堂姐立马变了脸,呵斥道:”你个小丫子,瞎说什么呢。城里好是好,但是没钱还不如咱们这地方。我在外面看到的漂亮姑娘,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或者老婆。当然,像我这样打工的姑娘,和她们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得从早到晚在制衣车间的干活,累了倒头就睡,一个月难得有几天休息。丫,听姐的话,好好读书,离开这里去看世界,那时,你看到的就会和我看到的不一样。“说完,堂姐那又大又圆的眼睛里的光亮似乎变暗了,眼神迷离了一会,也许是想起了车间里工作的疲惫。堂姐是个标准的美人,圆圆的脸,睫毛浓密,眼睛大而有神,鼻梁像一座小山峰那般挺立着,如果你只看到鼻梁,你会觉得她是个固执的姑娘,说到什么就会做到什么。如果单看她的眼睛,你会觉得她是个温婉明朗的姑娘,她的世界都是光亮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枝丫毕竟还是个孩子,对堂姐的话似懂非懂,只好点了点头。接下来就和以前一样,堂姐给了她几件新衣服,她满心欢喜地把衣服试了,然后把一件棉质衬衣平铺开当作包袱,把另外几件折叠好放进去,再把这件衣服对折打结。她本来是要回家去了,离开家前她对母亲说天黑前回来的。现在,她突然想起路上的事情,心里害怕。要不要现在回去呢?这时候,正好那个男孩和堂姐要去镇上逛逛,于是,她就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路上,她看到了那户着火的人家,此时火已熄灭,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烧得黑漆漆的房子,还有一地的烟灰。
镇子距离村口约两三里路,此时已是下午,太阳暖暖地照着青砖铺成的地面,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镇上街口赶集处,小摊贩早已收摊了。若在赶集的早晨,那是相当热闹的。他们一行三人,慢悠悠地在街口四处晃着。男孩子买了三个烤红薯,一人一个边走边啃着。
”你知道吗?那家,死了的人是谁?”堂姐忽然问那男孩。
“一个年轻的媳妇。好像过门才半年吧。”
“回一次娘家就被杀了?我不信。”
枝丫跟在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堂姐继续说:“这里肯定有蹊跷,我只知道年初那女孩,去山上小王庙烧香拜佛求签的,听说是下下签。庙里的大师都不愿给她解签。只说了句阿弥陀佛。”
枝丫好奇地问:“为什么月法大师不给她解签呢?”
堂姐转过头问男孩:“松允,你知道吗?”
松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