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
澜月殿。
试问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忙碌十二个时辰,如此反复,几百年不曾间断是种什么体验?
这天,在批阅完去年剩下的最后一册姻缘簿后,她扶额合眸,默默忍受着脑袋的阵阵晕眩,觉得自己有必要该休息一下了。
她决定出去走走,赶在新一摞姻缘簿被送来之前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间。
身侧紧挨着她的雪兔子眯着眼睛睡得正酣,她不忍惊扰它,便蹑手蹑脚地起身,寻来一件薄被盖在了它的身上。
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了雪兔子的耳朵,惹得它耳朵轻轻一颤,不过好在没有将它惊醒。
看着熟睡中还会下意识颤动耳朵的雪兔子,她眸光温柔,轻浅一笑后,起身离开了澜月殿。
殿外月色如洗,清亮一片。
放眼望去,月宫里到处都是鹊仙们忙碌的身影。
月宫本就不是个清闲的地方,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这些鹊仙来说。
毕竟月宫掌管世间情爱,而感情这类东西,最是复杂难懂,所以她突然就理解了前任月宫宫主为何会有那多年治不好的偏头痛。
虽说众仙皆忙她独闲有些不像话,但为了避免步前任月宫宫主的后尘,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门散心,甚至为了不打扰鹊仙们的工作,她还特意选了一条偏僻幽静的小路。
因为许久未出澜月殿的缘故,周围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显得格外陌生,但她依稀记得脚下的这条小路是通向漱玉台的,而那里也正巧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漱玉台是月宫里离人间最近的地方,也是赏月的最佳地点,且漱玉台中央的那株雪楹花树更是月宫的特色景点之一。
她本是奔着雪楹花去的。
这时候的雪楹花正值花期,理应是一番宜人盛景。
可等她满怀期待的到了那儿,却遗憾的发现雪楹花早已开始凋零。
只见晶莹细碎的花瓣仿若落雪一般铺满了整个台阶,就连漱玉台周围的空地也难逃幸免。
花瓣所落之处在砖面上瞬间凝结成了一朵精致唯美的霜花,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熠熠星辉。
她立于树前,仰首静赏,衣袂染雪,白发轻扬,素白的身影在挺拔的树身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纤弱,但也平添了一分孤高冷傲的气质。
那副足以令天地为之倾倒失色的冰肌雪容淡漠清冷如旧,可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情愫却又如月色般温婉平静,细腻柔和。
她看着枝头仅剩的几朵摇摇欲坠的雪楹花,那双透着隐隐幽蓝的银灰眸子里万千感慨。
她算了算,雪楹花谢,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在这月宫里已经呆了七百余年。
七百年,于月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可于下界来说,却是山河变迁,岁月更迭,多少人,多少事,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化为了一个轻薄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