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雪染天下白。
太一城,城门外。
官道上,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向北。
队中竖着一杆大旗,黑底金字,绣着“太一城第一中灵院”八个大字,银钩铁画,显然出自名家。
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道上塞满了前来给学子们送行的父母亲人,争相向车厢里塞棉被粮食等物,牵衣顿足,拦道而哭。
最后在几队城卫的呵斥驱离下,恋恋不舍,洒泪告别。
离城越远,亲人的哭泣声渐不可闻,另一种号哭却愈发清晰起来。
那是饥民的号哭声。
道路两旁,满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以及冻饿而死的尸体,面对凶神恶煞的护卫们,不敢上前,只能嚎哭着对着队伍遥遥而拜,渴求着能赏一碗饭给他们吃,哪怕是残羹冷炙也好。
由灵院和城卫出人组成的护卫们面容冷峻,没有丝毫动容,显然是见得多了。
烧着炭火,暖暖如春的车厢里,不少学子挑开厚厚的遮风帘,好奇地看着那些冷风中抱着身体发抖的饥民们。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有些学子心生怜悯,想把自己携带的多余粮食分给他们,刚有所动作,马上就被身旁见多不怪的同窗一把拉住,脸色冷得像外面天气,说杯水车薪,帮不完的,别多生事端。
车队蜿蜒向北而去,山坡上,出现一个人影。
不僧不俗不道不儒。
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张脸俊美如妖,五官无一丝一毫的瑕疵,装扮不伦不类,披头散发,身穿一件破烂的黄色道袍,脖上挂了一串黑溜溜的佛珠,身后袈裟为披风,大冬天,手持一把折扇。
只见他将折扇插在颈后,左手拿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布袋,右手探入,抓出一把黄澄澄的谷米,撒向那群饥民。
一把接着一把的撒,如一只哺育鸡崽的老母鸡。
饥民们一拥而上,疯狂抢夺着地上的粮食,那些被挤在外面的身体孱弱的人,急得嗷嗷大哭。
“莫急,莫抢,都有,都有。”那年轻人撒着谷米,笑了笑,“以天下病而利数人,哈哈,真的是哪里都他娘的是一个德性啊……”
……
队伍居中的一间豪华车厢内,林道裹着厚厚的被褥,一脸虚弱,脸色白得吓人,身体微微抖颤着。
素手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一壶热水,田子星在一套雅致的茶具上展现了自己优雅娴熟行云流水的茶艺,倒了一杯,递给林道,笑颜浅浅柔柔,“哥,别怕,我这儿有一张秘方儿,此去兽行山,寻着那几味那里才有的药材,定能调理好你的身子,不必多想,不管怎样,我不弃你……”
抖着手接过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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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鼻子发酸,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我已沦为废人,星儿依然不离不弃,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缘...不成,我不能拖累于她,让她和我一起吃人耻笑...
一时有些心乱如麻,思绪如无缰野马,东奔西撞。
忽又想到昨晚姜爷爷那语重心长的言语:小林子,走吧,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否则小命难保...
惨然一笑。
灵海,还我灵海...这他妈什么破传承?为什么要害我?
恍惚间,一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不会,不会的,老头不会害我的,那个什么太一,应该也不会...
林道没有完全的万念俱灰,也有着一个重要的原因,自己吐了那么多血,略略估计,得有自身重量的十倍有余了吧,居然能安然无事...
“灵之初始……”林道闭上眼睛,在略微颠簸的马车中,开始默念那篇仿佛深印心底的文字。
……
兽行山,帝国闻名的灵兽栖居之地,也是一处奇异之地,中心方圆千里之内,有山川,有湖泽,有荒漠。
距离太一城不过百余里,这里是各个猎兽团的天堂,亦是地狱。
一般来说,猎兽分为“官猎”和“民猎”,对于后者,有比较大的限制和约束,按皇室的解释是,弓叉以时入兽林,灵兽不可胜用也,定时畜养,不可竭泽而渔。
当然,还有一种“盗猎”,多是些亡命之徒,为了巨额利润,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