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蓝的夜空中,惨白色的一弯冷月,高高悬挂着,如一只高高在上恒古不变的眼瞳,漠视着人世间的一切。
寒鸦在枯枝败叶间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山林深处,不时响起一两声野兽的低沉吼叫。几只食?腐的秃鹫模样的猛禽,张开巨大的翅膀,盘旋天际,被大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所吸引,扑棱着翅膀,降落到一具染满鲜血的尸体旁边,兴奋地发出呕哑嘲哳的刺耳声音,将其围住,准备大快朵颐。
一只大胆的秃鹫忍耐不住,向尸体脑袋狠狠啄去,就在尖长的鸟喙即将啄穿那具?尸体的眼珠子时,尸体猛的睁开了眼睛,瞳孔之中,泛着骇人的猩红,双手闪电般地探出,左手牢牢抓住细长的鸟喙,使其再难前进分毫,右手成爪,一把攥住那只禽鸟的脖颈,双手一错,咔的一声,鸟脖被硬生生掰断。
其它几只?秃鹫惊骇欲绝,尖叫着飞起逃窜,迅速化为天边的几粒小黑点,消失不见。
“我这是,还活着……”
坐起身体,喘着粗气,将?鸟尸随手扔到一旁,青年擦了一把脸上血污,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如同身处修罗地狱。
周围一片狼藉,树木大量倒塌,?被群兽踩化的黑雪水混着血水,遍地都是,还有不少灵院院服的残碎破布,以及一些头发和身外物,显然是那些尸骨无存的学子们遗留下的。
青年缓缓站起,脸色无悲无喜,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也不愿去多想为什么唯独自己没有被兽潮吞噬或者践踏成泥。
雪越下越大,他静默着看了会雪,摊开两手,飘到右手掌心的飞雪瞬间融化,落入左手掌心的雪花,却安然无事,很快铺上一抹雪白晶莹。
默默凝视着掌心积雪,他缓缓吐出一道热腾腾的白气,挪动步子,向远方走去。
心如死灰之木,身似不系之舟,他就这样,走入漫漫风雪,走向茫茫江湖。
兽潮过后的兽行山边缘一带,连个人影和兽影都看不到,林道就在这冰天雪地的旷野中,踏着厚厚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整整十天,十天里,渴了就喝雪水,饿了便拿出乾坤戒里的干粮啃上两口,除此之外,不眠不休,一眼都没合过,身上那件那个女人送的棉袄早已被他扔掉,单薄的衣衫被挂得破破烂烂,寒风冻得身体几乎没了知觉,但身上冷,又怎么比得上心里寒。
第十一天的清晨,他倒在了一条官道上。
远处雪尘滚滚,一辆由两头雪白壮健的巨狼拉着的雪橇飞驰而来,如果有对灵兽坐骑有了解的人看见,一定能认出,这是一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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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雪肤狼,属于贫困家庭买不起,富豪家庭看不上的一种坐骑,体毛浓厚,耐冻耐寒,寒冬时节用来拉雪橇还是不错的。
雪橇上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魁梧汉子与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戴着毛茸茸的兽皮帽子。
汉子拉着缰绳,驾驶着雪橇,脸部线条粗犷,看上去十分豪爽,少女则柔柔弱弱,娇小的脸蛋上,挂着两团淡淡的腮红,如雪染红霞,花貌雪肤,不对,肌肤比雪还要白三分。与身旁汉子的古铜色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少女眼圈微红,秀眉微蹙,挂着淡淡的忧愁。
汉子一脸心疼,安慰道:“闺女,这次回家过年,爹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新衣裳,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听了这话,不知怎么,少女就流下泪来,摇了摇头,更咽道:“我不要新衣裳,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汉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子,能让自家闺女,如此牵肠挂肚。
忽然,少女用手背擦了擦泪,指着那个倒在雪地里的人影,惊声问道:“阿爹,你快看看,那是什么?”
汉子停下雪橇,目光扫了扫,皱眉道:“好像是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你别动,爹下去看看。”
他还没动身,身边女儿早已跳下雪橇,快步跑了过去,跪在积雪上,一把抱起那个浑身冰冷的男子的脑袋,喜极而泣。
“林学长?!真的是你!你怎么……爹,快来救救他呀!”少女转头对父亲哭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