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宫,破旧不堪。
这里积满了灰尘,布满了蛛网,满目疮痍。
一些旧桌子,旧椅子,早已支离破碎,上面长满了一层层腐霉,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宫人们七手八脚把木颉丽带来的几个箱子抬到了这里,胡乱往地上一扔,木箱便裂了开来,里面的物件也散落在宫人面前。
宫人们眼睛放光,嘻笑着就去地上捡,好多首饰器物,上好的衣服,一下子就被他们瓜分干净。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东西…”小蝶气不过,连忙蹲下身子,想要把东西抢回来。
“走开,到了这里,便都是我们的了!”那些宫人见财眼开,把小蝶推个了踉跄,摔倒在地上。
木颉丽连忙扶起小蝶,说道:“都给他们罢了,我们留着那些东西有何用?”
小蝶满脸泪水,又气又悲。
“这里面是什么?”只见一个宫人捧起一个坛子,敲了敲,一会听听里面的声响,一会又凑近鼻子闻闻味道。
“这不过是坛盐菜,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还请留给我吧!”木颉丽央求道,对她来说,随身所带之物,没有一件比得上这坛母亲亲手腌制的盐菜宝贵,因为这是一份无价可估的真情。
“难怪一股子酸味,呸…”那宫人把坛子往地上一扔,只听哐当一声,坛子裂成了两半,里面的盐菜也散落了一地。
“走吧走吧,没什么值钱东西,还是什么齐国妃子,怎么就是这一副寒酸模样…”那些宫人骂骂咧咧,搜刮走了一切,还不满意,只留下了那一坛摔破了的盐菜。
木颉丽心疼地将地上的盐菜,捧了起来,宝贝一般地放了进去,怎奈坛子破了,竟然装不下了。
小蝶扯下一块破帘子,撕成布条,又将破坛子对好缺口,合到一块,用布条在外面缠了好几层,才算是勉强恢复了坛子的原来形状。
“小姐,这清凉宫,便是我大齐的如烟宫吧?在自己齐国,虽然吃了好多的苦,终究也没沦落到打入冷宫的地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小蝶泣不成声,悲戚万分。
“我什么不怕,我只担心恒儿,他们会不会刁难他啊?”木颉丽也哭成了个泪人。
“我不明白,成公子为何变成这样?这和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啊!”小蝶进行各种设想,可依旧不敢得出定论。
木颉丽回想着往事,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何他会变成这样,为何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呢?
“如今他是周国皇帝,我是齐国人质,我们早就不再是从前的我们,就连过去的情分,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只是他手中的筹码,若对他有用,或许还能苟活,若对他无用,说不定连性命都难保了!”
“不会的,小姐!我总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姐,你难道没发现,他眼中也有泪水吗?”小蝶回想着玉文邕出现时的情景,似乎有所悟。
“泪水?”木颉丽摇摇头,苦笑道,“我只看见他眼中的傲慢与不羁,却没看到一丝残留的情义,哪来的泪水?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怎会为一个人质流泪?或许是你心中感动,眼中有泪,就以为别人依旧未改初心吧…”
小蝶又思索片刻,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开始却让我们住在兴福宫?直到发现是我们之后,成公子才一反常态,把我们赶到这个地方,这岂不是说明,他对我们心存恨意?”
木颉丽顺心着小蝶的逻辑,仔细寻思。
“心存恨意?恨我什么?恨我不该顶替妹妹进宫应召?恨我不该对他思念成疾,肝肠寸断?小蝶,你说哪一点值得他恨我?”
“恨你不该入宫!”小蝶说道。
“恨我不该入宫?难道他不会去问问我爹娘,我是为什么进的宫?那都是齐儿逼我的啊。”木颉丽满腹委屈。
小蝶摇摇头,说道:“小姐,你气糊涂了,就算他去问,老爷夫人又怎么敢把真相告诉他呢?万一他宣扬出去,我们木家不就完了吗?”
木颉丽怔了一怔,想想也是,那时候没人知道玉文邕的底细,就连成邕的名字,都是假的,所以,木颉丽顶替妹妹一事,自然不敢告诉他知道。
“就算如你所说,他是误会了我,那也只该报复我一人,何以连恒儿,他都不放过,还非要把我们母子分开不可,彼此担惊受怕,饱受折磨!成邕,为何变得这么残忍?恒儿,这时候,不知在哪里受苦呢?”
木颉丽掩面而泣,担心不已。
“或许他心中有恨,故意借此来报复,让你心痛!”小蝶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木颉丽摇摇头,恨道:“无论如何,他都他不该这样狠毒!经此一事,我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因误会而起,我也不再对他抱一丝期望了!”
小蝶见木颉丽额头的伤疤又流起血来,便也只能放下一切,先顾眼前了。
“小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去找他们请人来看看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