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兵倒东西时有些纳闷,弥生神君不知为何离自己有几尺远,他把东西倒完想上前递过去,却被弥生抬手阻止了,弥生道:“且慢,你别动,一会儿我离开之后你再把这装好的药给宣肃真君送去。”
天兵虽觉得弥生似在躲着自己,却也照做了。
根据陆承萧所说的,陆源在笔记中记载,嵌在残识阵阵眼的那块冒蓝光的石头有奇效,人若与之久接触,能产生多种不适,甚至术法失灵,却又能避开所有的毒物检测,故弥生让人到那里敲下一小块来,碾成粉末,装入指甲盖大小的瓶子里,每次往药里放一点。
为了防止自己也受到影响,弥生每次都指挥别人去做,自己站的极远,虽他也看出那些人的不解,不过他们也是要死的,没必要花心思找理由解释。
陆曜家中,管事小心翼翼地找到映雪,问她,家中这些怀锦平日里用的东西一直摆着也不大好,是收起来还是扔了。
别看这管事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面对着二十多岁的相貌,又在府里呆了比他多好些年的映雪,出于年龄以及资历,也得叫声“映雪姐姐”,先前陆曜受伤时醒来一直问怀锦如何了,虽说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人已经没了,但映雪拦着伺候的人,说是为了真君身子着想,不可说人没了,只说在治。
果不其然,在陆曜问弥生得知怀锦的死讯之后,当夜伤情便有了恶化之兆,一度呼吸困难,连夜找了大夫来看。经此一事,与怀锦有关的他们都不敢擅作主张,必先问过映雪。
映雪想了想,今早上收拾床铺时怀锦做的那个奇形怪状的枕头还留在陆曜床上,既然他都没丢掉,她便让管事的只收起来便罢。
正当管事叫人来收时,又有下人来报,说睿极真君晚些要来访,管事又转身准备待客去了。
对于睿极的来访,陆曜倒不是很意外,因思敬真人先前与圣寿真人交往甚密,此番平叛,思敬也受了牵连,几番被人带走,通天府、真武神殿、司法神殿来回转,多亏了睿极在天庭的好人缘,这才有惊无险。
睿极在府门口见了陆曜,连道:“陆真君的伤才好,不必如此拘礼,还是快进去罢。”
既进了陆曜的府内,睿极留心观察四周,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似乎怀锦以及陆承萧涉案的事情未曾发生一般,不过他以前也没来过,或许真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一时发现不了罢了。
睿极自诩最会窥测人心,借着这一天赋,他摸清了一干神官的喜好心理,故能在救他爹时游刃有余,唯独早先邀陆曜饮茶时碰了壁,他隐约觉得陆曜不似表面忠君,却又没试出个什么,故心中不服,寻了个借口说来陆曜家里探望。
只是在陆家一番游览之后,睿极有些失望,陆曜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特殊,除了过分的爱干净以外和别的神官也没什么区别,似乎那些人口中对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曜与众不同的赞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者假意制造在身上的云雾罢了。想到这里,睿极不禁叹了口气,他这叹气引起了陆曜的注意,陆曜便问:“怎么了?”
睿极急忙想了个话茬搪塞:“先前庄靖被斩时,真君可见了?啊我忘了,真君那时因是伤还未好。”
陆曜点头:“确实,庄靖被斩时如何了?”
“我听人说,,庄靖被人押往刑场时,与他的夫人遥遥相望了许久,纵使脑袋被压在台上,眼睛也往那边瞧,后面那位夫人也被押上台时,竟是带笑的。”睿极作惋惜状,欲叫陆曜想起其妻,再度以此试探。
“我确实也听说了,我记得他倒是爱与人抱怨他夫人的,说是太过凶悍,又不体贴,无神官之妻应有的什么……什么我给忘了。”陆曜想起先前庄靖没少向自己抱怨他的夫人,宁可在外头带着也不愿回府。
听陆曜这样说,睿极倒也想起了庄靖先头抱怨的话,不禁笑了:“是了,他好像还说他做神君以前他夫人还不是这样的,没想到官越做越大,人却变了,眼见着他们作了阶下囚,这夫妻关系又好了起来,这算什么,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
“或许罢。”陆曜说。
睿极又道:“真是奇怪,庄靖一人谋逆,连累着全家老小上刑场,他夫人竟也能笑得出来。”
陆曜觉得这话有道理,点头道:“确是这个理,这三界本安宁,偏生骊王挑起叛乱,又引外敌,庄靖还与这等人为伍,害人害己,连累了无辜,他夫人确实该怨他,岂止不该笑,就该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睿极心想好一个“连累无辜”,是觉得天条中连坐之法害了他无辜的夫人吗?果真又是一个为了个人私情而对天条挑三拣四的,总有些人怪连坐制连累无辜,那些人受了这么些年家里人害人得的富贵,如今拿命来还又有何不可。自以为终于摸清底细,睿极未发现笑容早已爬上自己的面颊。
陆曜见他笑得好生奇怪,似在等自己这句话似的,便问:“真君又笑什么?”
“唔……真君自受伤以来,说话‘温柔’了不少啊。”睿极心虚,只能再扯了个话题来。
陆曜自然不会说是被怀锦捅伤的,只道是先前连日行军快将嗓子喊哑了,如今讲话不大敢费劲。
又过了两月,涉及谋逆之罪者皆被处斩,尤其是圣寿真人,玉帝几乎将当初斩成桓真君的事都推在了圣寿与云易的身上,在定罪的圣旨上写他们是如何的挑唆成桓,而成桓又是怎样受了他们蛊惑,圣寿为了除去这个眼中钉在对成桓的处斩决定上如何力排众议。
陆曜行走于人群之中,听他们谈论着圣寿与云易被处死时的光景,称成桓之冤得报,赞叹玉帝。偶有一两个人提出疑问,既是二人之罪,如何不见给韩将军平反,便有数十人上来怪罪,道那到底也怪成桓不通人情不晓事故,才被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言两语控制了,至于陛下为何不予其昭雪,定有其深意,旨在三界安定,凡夫俗子怎可妄议。
及论功行赏之时,陆曜迁授天君,调入化丹楼,献惠元君除纯熙真人,调司法神殿,想也不用想也知道具体会在怎样的衙门,二人接旨时面上礼节的微笑都要僵住。
孟殊拜真武神殿崇洪契诚恭英天君,弥生神君进真君,弥生想着,孟殊名义上虽是自己的上司,但他以前未在真武殿里呆过,衙门都认不全,到头来这真武殿实际指挥仍是自己的,再加上玉帝暗中授意自己注意陆曜与王姽婳,必是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只要再努努力,假以时日到陆曜今天的地位也未可知。
在离开真武殿之前,陆曜的最后一项工作是对在骊王手下做内应的若干人员进行嘉奖,因余孽未净,为保护他们,只能在间密室进行,不敢叫外人知晓,虽然如此,他们也无怨言,聚在一处说说笑笑,有的直至来此方知对方也是内应,被人拿了以前担惊受怕的事打趣。
天庭为这些人准备了全新的身份与大把的银票,原本还有官职,却无人要,陆曜好奇,便问柳云芝:“你当真不考虑要个一官半职?”
“不要,早先在骊州那里的官场周旋就够让人倦的了,况且如今有了这些钱,去哪逍遥不好,何必每日点卯?”
陆曜笑了:“你说的倒也是,那那位葛娘子也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将个雕花嵌宝的紫檀小箱子递过去,解释说:“此番你是头功,天庭赐的丹药,什么延年益寿增长修为的都有,稍加修炼即可成仙。”
柳云芝轻轻将盒子打开条缝,往里瞧了一眼,做了个“哇”的口型,又立刻合上了,回答陆曜方才的话:“她也是这样,我劝过了,她说她记的累了,得享受享受,先把三界游个遍再看。”
“如此也好。”
还有许多天兵在此战因立大功而授了神职,如萧裘、萧澈二人,他们先前被从玚州调回来增援,跟着孟殊打了许久的骊王,如今受封神君,也算是混出了个名头,正美着,本以为以后是跟着陆曜混了,谁知陆曜又要调走了,两人只得不舍地与众人一同送别了陆曜。
果然不出陆曜所料,玉帝让他调去的所在,是化丹楼存放档案之处,且不是药品研究的档案,而是人的信息,陆曜一路走来,周边愈发冷清,直至一个老楼之下,一个神官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发呆。
陆曜上前欲打招呼,那神官猛地跳起来问:“你要做甚!”
陆曜不解,只是拱手向他行礼:“在下陆曜,先前陛下下旨调来此处的,已经报道过了,那儿的人让我来找俭真天君。”
“原来如此,我便是你要找的俭真天君,东西给我,跟我来罢。”那人松了口气,这地方许久不见生人来,偶见这一个眼生的,他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失了智来这盗竹子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