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草药，医馆开一天也没有几个人来看病，城中好多人南下去了，眼看城中日渐冷寂，梅落尘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城北好多药铺关了门，看完病到处买不到药，有几个人还会来看病？

人们都说要打仗了，最近城门只开放两个时辰，梅落尘自小在山上长大，知道怎样上山，也能找到上山的一条条小路，却不认识那些草药长在土里的样子。

都说知易行难，她偷偷溜到山上，万一中途遇见凶神恶煞的奚人或者马贼怎么办？

想了想，她去书肆买了一本旧的发黄的草药大集，上面写了各个草药的样子，她认真地看，准备看熟了就去山上挖草药。

半夏看她不再吵吵上山，只专心用功看医书，倒是松了口气。

顾青衣借酒消愁几日，这日回来看到小徒弟专心看书，正欲夸奖一番，不过一看那书的封皮，眯起的眼睛顿时暗下去。

“落尘，你在看什么？”

“师父你回来了，我在看书。”

“我问你，这书哪儿来的？”

“我从书肆买的。”

“花了多少银子？”

“一百文。”

看到顾青衣的脸色不太好，梅落尘弱弱地问，“师父，这书怎么了？难道我被骗了？”

“这本书中错漏百出，是近年来大唐最差的官修本医书，当年印出来两个月，售卖时被人们发现，从那以后卖价比草纸还便宜一文。”

什么？！

草纸才五文钱一刀，而且这书似乎还没有一刀的量！

梅落尘听完师父的解释，顿时心疼不已，“那这……怎么办？”

顾青衣拿起书，一百文不是个小数目，起码是他们三人一个月的口粮，果然他一不留神，两个人就出乱子。

而且就这本破书敢要一百文？

顾青衣嫌弃地把书扔在一旁：“不说这个，看我带回来了什么？篮子里有一把香椿，你拿去炒菜吧。”

“咦，师父你上山了？”

“是花肆家娘子给的。”

人家娘子怎么会平白给你东西？这长枝一看就是山上的，梅落尘没有戳穿师父的谎言，一口沙棘下去，酸酸甜甜。

事不宜迟，顾青衣马上出发去退书：“我去趟书肆，把钱退回来，半夏你带落尘去河里洗洗，身上的衣裳就交给河边洗衣的牛娘子，你们两个小心点儿别溺水。”

“我一个人去不行吗？”梅落尘不习惯去河边洗澡。

顾青衣不放心：“那里有一些赖皮，半夏能帮你对付他们，对了，要小心藏在腐草中的水蜘蛛。”

听到蜘蛛两个字，梅落尘害怕了，准备好换洗的衣裳，她在院门口问正欲离开的顾青衣：“师父，你真的能把钱要回来吗？”

“放心，相信我。”顾青衣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穿城而过的河在西城，他们要去河上游洗，走了一刻钟才到达河边，梅落尘走到河岸，看到许多半大小子打赤膊在河里玩水。

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背过身脱衣服下水，她在水浅的地方搓了搓身体，河水有点冷，有鱼在水面不时泛起一圈圈涟漪。

半夏把带来的皂角递给她，不远处一些人注意到河畔上游的动静，投来诧异的目光：“你们看那个女娃，真白。”

“让我看看……啊，那是城南医馆新来的小学徒，我去拿方子时见过她几回。”

“这么说你认识她？那我去叫她过来一起玩怎么样？”

“别，瞎子提着刀在那儿呢！”

看到岸边那个清瘦的背影，这些半大小子都不敢过去，医馆那个瞎子的拳头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硬，何况他此时还提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