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烟火把长安街的夜晚点缀成闪亮的海洋,烟火下的小小人间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你在哭啊?”
“我才没有,你看错了。”
“这是什么?”他伸手飞快抹了一下她的脸,脸上湿湿的。
“你不要管我!梦伶呢?你不是送她回去吗?”
“我让煤球送她了。”
“赵衍公子呢?”
“谁知道。”他把一支糯米丸子伸到小倩面前勾引她,“你刚刚不是吵着要吃吗?怎么不吃了?还不开心?”
“我再说一遍你最好不要来管我。”她赌气死抱着膝盖,对面前的糯米丸子甚是不屑一顾。
书浩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安慰她,又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便自顾自拿起一串丸子吃起来,悠哉悠哉的欣赏起烟火来了。
“喂你真的不管我啦?”突然祝小倩别过头,怒视他说道。
“你不是叫我不要管你?”
“我说不管就不管啦,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你把我当什么呀?”她哭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声音比烟火声还要大,“你别吃了,我生气啦!”
书浩一脸坏笑的望着她,她更是恼火:“单书浩!你今天真是得罪我了!算了我也不要见什么无影了我就直说吧!你和梦伶到底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老对你投怀送抱的?你为什么要花钱买她?你是不是喜欢她?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呢?”
她噼里啪啦问了一堆,书浩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你吃醋啦?”
小倩激动的跳了起来,嚷嚷着:“我吃醋?我干嘛吃醋啊!我又不喜欢你!我心里只有无影!我怎么可能吃醋我巴不得你休了我,我就可以和无影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那别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因为……因为我们是夫妻呀!你这样,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呢,成何体统?要不要脸啊?我是为你们单家的名誉考虑好不好?”
“那你为何要与赵衍一唱一和?”
“我……先不要说我!我在问你话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以后离赵衍远一点。”
“干嘛,你吃醋啦?”她得意的回敬道,谁知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严肃的说:“我不跟你开玩笑,赵衍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一点。”她也收起得意,认真的说:“好,那你也答应我,离梦伶远一点,最好不要再去花满楼找她。”
“我不能不找她……”他转头眼神锋芒的看向天空中的烟火。
“为什么不能不找她?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从一见到她起你就护着她,她喜欢砚台你也买给她,她说要看什么你就看什么,我要看的都不行,我要吃东西也不给买,她一说要吃冰糕你就答应了,她一不舒服你脸色都变了,你从来没这样担心过我,到底谁才是你的妻子?你还怪我和赵衍走得近,还不是因为你和梦伶卿卿我我,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儿吗?你是我相公,可是一路拉着你的手人却是她!”
“谁一过门就吵着嚷着要红杏出墙?”他一句话又把她打回原形,她气得要死却又无言以对,抄起另一根糯米丸子哗啦呼啦吃起来,心里直骂与天斗与地斗千万不要与眼前这个奸商斗。
吃完了丸子,烟火也停了,她只顾自己站起身,拍拍衣服转身走人,书浩一把拉住她,她使劲甩手。
“放开我,我自己回去……啊!”
猛然间,她软绵绵的身体被他紧紧一抱,她惊叫一声,便没了声响,靠在他怀里听他心跳的节奏。奇怪,这分明是他第一次抱自己,却感觉如此熟悉。
“我不喜欢梦伶,要喜欢她我早就娶她过门了,我也没有不考虑你的感受,我现在不是过来陪你了吗?她是一路拉着我的手,可是你没觉得我也一直拉着你吗?”
她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小心脏跳得比尼姑庵的木鱼还要快,差一点点就要跳出心口了!
“其……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的人……居然不是无影……而是你……”
他抱着她轻轻笑了:“那你还想见无影吗?”
“想。”
自打那天从集会回来,祝小倩对单书浩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这里的变化不是她为了讨他欢心好让他带自己去见无影,而是一种情不自禁的由衷的变化。而书浩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工作,时而去钱庄、时而去商铺、时而谈生意、却不再去花满楼,好像他真的答应了小倩不再去找梦伶一样,就真的不再靠近她半步。
那花前月下的红楼地,绝美的可人儿正趴在花满楼的栏杆上黯然神伤。他已经半个月没来找过自己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与他的妻子过着风花雪月的日子,所以才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即使他来找自己,也不过只是听她一个人说话而已,可能他的到来,也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他对一位故人的约定。也许赵衍说的没错,书浩根本不爱自己,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好全都是建立在那位故人的关系之上,若不是有这层关系,恐怕他早就与她断绝来往了。想到这里,她幽怨的眼神隐隐显出几分杀气,狡黠的月光照在她楚楚动人的眼里,却反射出不寒而栗的光。
城北郊外有一处静谧的树林,常年云雾缭绕,仙气十足,第一次走入树林的人必定迷路,而对于梦伶来说这里再熟悉不过,七年前她时常来这里,那之后便只有每年到那人的忌日才会来。
踩过错乱堆叠的落叶,往前走便是一小块空地,那里立着他的坟冢。透过雾蒙蒙的树林,可以看见书浩已经在那里了,他跟自己一样,每年今日,必会来此看望故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为我会淡忘会放下,未想那日他离去的画面始终留在脑海里,如今想来心口还会隐隐作痛。”
梦伶的声音如雨如烟飘到他耳边,他转过身,朝满面哀愁的女子浅浅一笑,道:“大哥若能看见你于他这份情分,九泉下也能安息了。”
“书浩是当真不懂,还是装傻?”她注视着墓碑的视线转向书浩,蕴藏在其中的星星点点除非瞎子其他人都能清楚看到,何况是聪明过人的单书浩。“我对天扬的情分,不过就是念着故人之情,我心里所想,你难道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