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了流月院，一头扎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在她这个小院子里，她不用再遮掩什么，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她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伪装，任由四散的悲伤将她掩埋。

两个丫鬟刚进院门，便被屋内的哭声吸引了。

“是三姑娘！”小莲惊呼一声，忙冲了进去。

小玉本来还不信，她差不多可以说是和三姑娘一同长大的，从未见过姑娘哭得如此悲痛欲绝。

然而，她也跟着冲了进去后，发现，竟真的是自家三姑娘在哭。

“姑娘~”两人面色凄然，却不知如何开口劝解。小玉急得眼睛里也噙着泪，一边跺脚，一边恨恨地骂。

“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哪个丧心病狂的戳了姑娘的心窝子，你看姑娘都哭得要气绝了。”

“小玉，别乱说，姑娘可能，可能……”

小莲听她说气绝了三个字，忙出声制止她，然而连小玉都不知姑娘怎么了，她就更不知道了。

她本也是个敏感的人，想着姑娘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况且家中的人也都是好好的。

能让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副欲绝模样的，怕是只有情伤。

但她不敢妄言。看着姑娘泪雨滂沱的样子，小玉也跟着伤心。

她将担忧装进心里，想着得去去烧一壶喝的水，好得准备一盆温水和帕子。

想着，流月院中总共就三个人，总不能三个人一起抱头哭，等会姑娘的伤心劲过了，这些都是用得上的。总得有人去准备了。

她走到院里，觉得夜有些寒，抬头向天上望去，那原先清亮的月亮不知何时被浓云遮住了玉颜。

起风了，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她加快了脚步，去准备刚才想到的，姑娘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然而等她把东西准备好，风已然刮的剧烈起来，被摧残的百花，无力凋零，纷纷从枝头滚落下来。

那雨丝也趁着这种势头，飘然而至。渐渐地就淅淅沥沥起来。

等到小莲冒雨进了屋内，那贵如油的春雨，却突然像是夏日的暴雨般如注。

远处还有那隆隆的春雷滚滚而来。有愈来愈近之势。跟着梦雪啜泣的小玉，听到滚滚雷声，慌忙去抱住她，去捂她的耳朵。

然而，哭了许久的梦雪，却轻轻止住了她的动作。

“姑娘……”小玉哀哀地叫了一声。

她看见梦雪那张布满哀伤的脸，此刻却换了副表情，这表情亦是她没有见过的。她不免更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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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若还是伤心，害怕，就趴在我身上，我来保护你。你不要怕。”

小玉知道自家姑娘从小就惧怕雷声。以前夜晚若遇到那打雷的雨夜，他们两个总是睡到一起。

与其说她保护梦雪，倒不如说她们两个相互壮胆。因为，小玉虽是鲁莽，但她也是怕极了那似要劈开天地的隆隆雷声。

然而，这次，梦雪却推开了假装坚强的小玉。她眼底一片寒凉，却是心死的决绝。

哀莫大于心死，若心死了，边没有什么可惧怕的，甚至还会让人生出一种孤勇来。此刻的梦雪就是这样。

“我没事了，哭一场，心底的事也就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去，现在我的心是空的了，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我伤心了。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她眼里带着泪花，脸上带着笑，好似那严寒冬日里不畏风霜凌霄而绽的白梅。

“姑娘，快擦擦脸喝杯茶吧。”

小莲见她这样说，赶紧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温热帕子。梦雪笑着将那帕子接了过来，无在脸上，一股比帕子还要温热的感觉从眼中流了出来。

她用力而又仔细地擦了擦脸。好像要擦去什么让她嫌弃的东西。许久，她才结束了原本很简单的洁面动作。

她将帕子又递给小莲，脸上依旧带着与屋外狂风骤雨不符的笑向小莲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