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在昭顺三十八年,北邺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夕阳下,残阳如血,正如那年,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循着夕阳的余晖,踏进那太极殿,轻拢记忆的珠帘,透过夕阳,隐隐约约的看到那殿门的点点斑驳,并非雨水冲刷之下的痕迹,而是那场死伤无数的战争,这场战争,即使刷满红漆,再次翻新,也改变不了它的相貌,它所记载的,是那些难以忘却的岁月。
走进大殿,入眼处是一座木雕金漆的龙椅,权力的象征,想必君临太极殿时,定是金碧辉煌,香雾氤氲,坐在上面,胳膊搭在扶手上,龙威十足,若是不注意看,自然不会发现那扶手上的点点血痕。
向旁看去,走近书案,案上放置着,正是前朝旧事,记录这那年的滴滴点点,记载着先皇爱民如子,记载着先皇受百姓爱戴,记载着先皇的丰功伟绩,自然,也会记得那件十分“光彩”的八子夺嫡之事。
翻看那些前尘旧事,思绪飘向往昔,犹记那年,昭顺三十八年,北邺皇帝褚战雄龙体欠安,可怜病榻无人问津,他的几个皇嗣都在笼络人心,他的妃子更是满目悲伤,各自寻找出路,唯恐与他一同殉葬。
八子夺嫡,乃是众皇子争夺只手遮天的权力之战,夺得皇位者,掌管传国国玺,方可号令天下,听闻这传国玉玺乃一块巨石分裂而成,四个国家各占一块。八位皇子明争暗斗,唯独褚铖不争不抢,随意洒脱。那一年,三皇子褚铮资质平庸,并不被大臣们所看好,他们纷纷支持太子,凭资历,他是天之骄子,凭势力,他是储君,可总有人走不寻常之路。
是夜,月色被薄云覆盖,遮住了那残忍的一幕:八位皇子的兵马在皇宫内厮杀。这一幕被一位小宦官发现,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太极殿,想要进去,又怕打扰到皇帝休息,左右为难之时,听闻屋内有一丝叹息之声,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着的门,屋内微弱的烛光摇曳,褚战雄站在窗前,望着一轮虚月,借着朦胧月色,连连感叹,感叹这时间太快……
小宦官看到这景象,神情黯然,他走上前去,痛惜道:“皇上,这已亥时三刻,您该歇息了,明日还有早朝……”皇帝苦笑:“怕是没有早朝了,三德啊,扶我去那龙椅上坐坐,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是。”说罢,三德便扶着他坐上了龙椅,皇帝道:“呵,世人皆知龙椅即是权力,为了这只手遮天的权力,多少人死在了龙椅之下,天下人皆想成为天子,可笑呦,命运捉弄人呐……”
长夜慢慢,皇宫内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四下皆是甲胄碰撞的刺耳声音划破寂静的夜,驻守在太极殿旁的御林军听闻声音,全守在太极殿,一刻不敢松懈,他们知道,今夜定是一场殊死搏斗。
太子所向披靡,一路杀掉数万人,将那四皇子一并斩于马下,七皇子则连同六皇子一起杀掉了五皇子,后,他们又联手干掉了二皇子,紧接着,便是那最后的搏斗,成功者,便可以直登九霄,获得权力,帝王家,权力至上,终究是不归路。
这时,传来阵阵马蹄和兵器摩擦的声音,太子回过身去,看见褚铮后跟着褚铖一路厮杀,道:“看来还是小看了三弟和九弟,如今这残局,啧啧,可真是意料之外啊。”“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手足兄弟竟也可以自相残杀,不过一个权字。”褚铮道。“既然这样,那便别废话了,黎明前的黑夜,最是惹人饥渴难耐。”“既然如此,无需多费口舌。”说罢,两伙人便打了起来,谁曾想,这权一字,竟引得手足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可惜可惜!
转眼间,地上死尸一片,一片狼藉,在褚铮松懈之时,太子捡起地上一支残箭猛地冲上前去,试图一箭刺死他,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褚铖健步如飞替褚铮挡下那致命一箭,褚铮趁机一刀抹了太子的脖子,道:“呵,你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又当如何,到最后也是被我这资质平庸之人杀死。”褚铮带着他的骄傲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关卡——太极殿。
从褚铖为他挡箭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将皇位让给褚铖,他情愿为他称臣。
御林军早早就在殿外巡视,站岗,时刻做好准备战斗。
就这样,足足打了一个时辰,御林军全军覆没,褚铮让褚铖在门外等候,自己只身一人进入那梦寐以求的权力之都——太极殿。
殿内,龙椅之上,褚战雄在闭目养神,他的身旁,站着三德,三德见来人,刚要说话,褚铮将手指立在嘴唇上,让他禁声,他自然懂得。老者道;“三德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子时了。”褚战雄听闻声音,睁开眼睛循声望去,不是三皇子是谁?
褚战雄道:“朝臣皆道八子夺嫡,祸乱朝纲,朕起初还不信,没想到竟真的成真了,呵。”“父皇怕是年纪大了,这八子夺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父皇不该惊讶。”“呵,看来这太子已经死于你刀下了,唉,帝王家终是无情呦。”褚铮对道:“父皇怕是忘了,您曾一日赐死两位皇子,难道这就是有情吗?”“若我不赐死,恐怕难以服众。”老者道。“呵,若是当初您不赐死他们,那么今日,定是十子夺嫡之战,那样,呵,定比如今惨烈。”
褚战雄叹息道:“罢了罢了,这一切皆是命数,命数啊,这皇位,越坐越觉得心中不踏实,想着总有刺客来杀朕,没想到,这刺客,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可真是令人预料不到啊,咳咳咳。”“父皇还是多多注意身体,今夜这些事,自然会有个了断,今日这皇位,您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褚战雄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朕管不住你了,朕的江山交予你,你也不一定能管理好,罢了罢了,铖儿呢?我想你应该舍不得杀他,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看好你的人。”
褚铮向门外看去,侍卫心领神会,将话带到褚铖面前,随即褚铖便进了殿内。
褚战雄道:“铖儿是我最器重的儿子,原本是想将其位传给他,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你且先去,我有话与铖儿说。”褚铮听话地出了殿门。褚战雄叹了口气继续道:“三德,把朕的密诏呈上来。”三德领命,得得嗖嗖地取来了密诏,所谓密诏,其实就是一个包袱。
褚战雄拿出包袱中的两块虎符道:“北邺现有一百万大军,元家乃武将,坐拥20万大军,朕许你靖安王余下八十万大军,另,两块虎符都归你,无需交于皇帝,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倘若他日铮儿视你为敌,你便可自保,朕知你无心朝野,但有些事,一旦沾惹,便是不能全身而退,好了,你出去吧,把铮儿叫来。”褚铖退出大殿叫来褚铮。
褚铮看向褚战雄道:“儿臣深知父皇一直不喜儿臣,若不是九弟,父皇只怕是忘却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存在吧。”褚战雄无力反驳,他知道自己亏欠给孩子的太多了。褚铮又道:“您对我如此冷漠,对母后亦是如此狠心,当年渠州失守,您第一个惩办的便是舅舅,可谁人不知,舅舅是第一个发现弊病的人,他上战场杀敌无数,最后自己死在南陵人的手里。硖州洪水来犯,您让我去治理,他人诬陷母后,若不是九弟为母后洗刷冤屈,那么当日死的便是母后了吧,她与您多年夫妻情分,您就当真不在意吗?”褚铮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几滴泪花。
褚战雄道:“都是朕疏忽了蓉儿的感受,是朕对不起她,朕一定好好补偿她……”他还未说完,褚铮便一剑捅死了坐在龙椅之上的褚战雄,随后将剑抽出,迸溅出的血,沾染在了龙椅的扶手上,褚铮冷漠地道:“你不配提母后。”说罢便唤来褚铖,将包袱中的传国玉玺拿出,瘫在手中,并向褚铖下跪,道:“这皇位,应是九弟的。”褚铖道:“皇兄,你知道的,我不喜为帝,所以,这皇位还是皇兄来最为合适,臣弟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为北邺戍守边关奋勇杀敌。”褚铮道:“好好好,从此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的,倘若有朝一日,你向我讨要这皇位,我一定拱手相让。”
……
东方露出鱼肚白,太阳冉冉升起,皇宫内丧钟声传来,先皇驾崩,褚铖鼎力相助,褚铮最终坐上龙椅,他接过玉玺,登基,更改国号为昭德,如愿以偿地坐在了龙椅之上,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
登基大典过后,这朝中便有东裴西元,北宁南宋之说法。裴则是吏部尚书,人称“裴太宰”。元为元乃平西侯,奉皇上旨意镇守边塞易水,与靖安王封地靖州十分近,关系尚为密切。宁为丞相宁和雍。宋便是大司寇宋守信。新帝日日为百姓做善事,久而久之,大臣们百姓们便忘却了他弑父称帝。
北邺上京,是北邺皇朝最为繁盛之地,正所谓是天子脚下,百姓们安居乐业。
这种繁盛景象自然只有在皇城能看见,若是向西走个5520里,便是那易水城,众人皆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昭顺二年,西北战事吃紧,突厥猖獗,皇上派平西侯镇守易水城,这看似太平的时代,其实朝中大臣各怀鬼胎,皇上则忧心忡忡,尚元八年,大臣们个个勾心斗角,这相互支持,他们在朝中针锋相对,树敌众多,只是还未到时机,不然便一发不可收拾。
思绪重回如今,走出太极殿,走出皇宫,无论是在山野市井,还是江湖庙堂,所到之处,人人皆为权力而战,而他们,早已深陷漩涡,也许,《史记》所记载之事,皆是好事,帝王家,终究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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