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睡,千万别睡啊!”
“我淦呐...喂!你好,120吗,我在xx路,这儿有人被捅了,快来!”
..........
“伤口太大,必须立刻止血缝针。”
“病人已经昏迷,还有点低烧。”
“快送手术室清理伤口,还得打针破伤风。”
“小刘,针呢?针呢!快拿针过来!”
“家属,家属在哪?”
吵死了...怎么回事...
朦胧间,我好像看见有几个人围着我。
还有一个趴在我边上喊着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只是感觉...肚子好疼,身上好冷。
好困...
..........
猫,再没活过来。
这是谁说的?
记不得了,大致意思好像是强调生命只有一次吧。
我看着四周的种种,一花一草,一天一地。
好像是一条街,我看得不太清楚,更是压根没去思考我在哪。
对于现在这个身处的,似真似幻的世间,我更像是一个过客。
看着场景流转,人来人往,却无法改变,也没想过要改变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好累。
刚一这么想,就看见附近的墙边有张凳子。
我浑浑噩噩的走过去,弯腰,想要坐下。
“轰!”
骤然间,一切支离破碎,脚下的大地,头上的天空俨然不见。
周围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我尖叫着,乱抓着,却没有人回应我,更是什么都抓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就停了下来,坠落感荡然无存。
“我去,我去...”
喘着粗气,我突然发现,我居然能够思考了。
“不对,这...这不是梦...”
其实我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梦,但我可以肯定。
这绝对不是做梦的感觉...
理性自由的思考,清晰真实的视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梦醒了一般。
“咔哒。”
一阵脚步传来,我下意识的一转头,兀的一下,一张脸近在咫尺。
这张脸上,长着一双丹凤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艹!”
我被吓坏了,接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下来。
要说在这个年代,我的身高绝对是大个子了。
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比我还要魁梧,壮实几分。
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我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你是谁?”
“飒!”
话刚出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令我好险吐出来。
几秒后,视线恢复,眩晕消失。
“呕...”
我一头栽倒,只感觉头晕脑胀,撑着地干呕了几下。
又缓了一阵子,我才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勉强抬头看去。
这一眼,我因为眩晕而有些发抖的身体接连猛颤。
面前,站着的人变了,变成了一个青年。
微胖,大个子,青春痘,还有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蜡黄的脸色,头上还顶着一个发髻。
我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浑身发抖,他也看着我,突然问道。
“你是谁?”
我?
我愣愣的低下头,陡然发现,我居然穿着一身青袍。
脸上的长须垂到胸口,脚蹬乌靴,肤如重枣。
这...
这到底是...
我刚想尖叫,可“啊”字还没出口,脚下的一切再次粉碎,我一个踩空,又开始下落。
这一刻,视线中的那个人越缩越小,离我越来越远。
耳边掠过的声音,如怒涛,如狂风。
周身如陷泥潭,心神如坠深渊。
..........
“啊!”
尖叫一声,我猛的睁开眼,瞳孔放大,久久不能收缩。
“叽叽。”
窗外,路过一只小鸟,叫了两声。
我的视线定格在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一点点的聚焦。
我...这是在哪...
念头一起,我下意识的就想坐起来。
“嘶!”
好家伙,刚动一下,腹部就是一阵剧痛,我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躺了回去。
靠,咋回事啊这。
“呀,二狗醒了!”
一声娇呼传来,我虚弱的转头看去,只见门口抢进来几个人。
第一眼,我就看见了苏静水,一脸焦急的蹲到我旁边。
见我想抬手,连忙轻轻的把我的手按下,我这才注意到,我这只手上正打着点滴。
“怎么样二狗,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哪不舒服?”
“嚯,好歹是醒了,昨晚的经没白念啊。”
“二狗哥,要不要喝点水?我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我看着苏静水,呆了呆,感受着手上的细嫩和温度。
“我...我这是到天堂了吗...”
一瞬间,我差点没哭出来,可一看到白净和庄星垣,眼泪瞬间止住。
“不对啊,你们这俩缺德货也能上天堂?”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我看着庄星垣的无语,苏静水的无奈,白净的无趣,忍不住咧开嘴,轻轻的笑了。
还活着,真好啊...
之后,医生来检查了一下,好在没什么大碍,让我静养。
说来也挺邪性的,蜈头尸的这一刀虽然是贯穿伤。
但没有捅到我的器官和要害,所以只是打了针破伤风,又缝了几针。
再然后,苏叔叔来了,我们三个赶紧圆了个谎。
说是回去的时候被人抢了,还被捅了一刀。
不曾想苏叔叔反应挺大的,掏出手机就准备报警。
这下好了,庄星垣和白净这俩没怎么撒过谎的货一下子就慌了。
还是我计上心头,赶紧说道。
“叔,不用了,庄星垣报过警了,昨晚做的笔录。”
“就是没看清脸,不大好找。”
好在,苏叔叔也没继续问下去,见我累了,便说道。
“行,阿二你好好休息,叔这也认识几个警局的朋友,有麻烦就给叔打个电话。”
然后苏叔叔的公司有点事,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个。
我长舒一口气,心想着还是不能撒谎啊,不然还得撒更多谎来圆这个谎。
“得了,你歇着,我回切(去)办事了。”
“白哥慢走。”
白净离开后,我突然想起件事。
“呀,主子欸,今儿好像没陪您吃早饭。”
“完咯,一百天断咯。”
“边儿去,给人捅了还想着这个呢?”
“得,看你重伤在身,好利索之前换本宫给你送饭吧。”
“小主圣明!”
“哥,苏姐,早饭我热了一下,吃点不?”
见庄星垣端着包子豆浆回来,苏静水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啃,哪还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不禁微微一笑。
也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会放下架子,毫不拘束。
“我就算了,实在吃不下东西。”
“既然要静养...对了,老庄,帮我把手机里的那几个闹钟删了吧。”
“几个?!”
正在啃包子的庄星垣眼睛一瞪,好险没噎着。
“这叫几个?来,苏苏姐您上眼。”
“好家伙,从五点半到六点半,隔五分钟就是一个闹钟。”
“还特么闹铃开最大,今早我差点被护士姐姐瞪死。”
见庄星垣一个个关闭闹钟,苏静水凑上去看了一眼。
见闹钟备注齐刷刷的一句“起床给主子做饭”,顿时无奈的哼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苏静水的脸好像隐隐有些发红。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从庄星垣那得知白净把蜈头尸填回了坑里后,我又开始盘算怎么跟我妈说。
“二狗,我出趟长差,得出国。”
“钱定期打你卡上,自己活几个月没什么问题吧?”
太好了...
看着我妈发来的信息,我重重的松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想再让她操心了...
没了任何顾忌,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好,虽然最后被腹部的疼痛疼醒,但我的消耗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再然后,苏静水回学校了,庄星垣一直陪着我。
当我提到医院费用的时候,这小子死活不让我掏,说我这样全是因为他。
我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也不多扯,任他去付钱了。
“哥,这是王叔给的酬金,你拿着。”
“你...唉,得,不跟你掰扯了。”
我拿过钱,点了一下,嚯,四千。
把钱塞进包里,我看了看腹部的纱布,这才有了点慰籍。
一刀,换来四千。
亲娘嘞,你就是给我四万,我也不愿意再挨一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静养。
这个过程嘛,嗯...怎么说呢?想起床必须要庄星垣帮忙。
因为人一站起来,上半身的重量是由腰腹发力支撑的。
而我这一刀正好在腹部,别说站,就连坐在马桶上进行肉体和灵魂的沟通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
等过了九天,腹部拆线,半个多月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用借来的遥控轮椅下楼转悠了。
你别说,还挺好玩的。
时间,就这样在静养中一天天过去。
术后一个月,我坐在人工湖前,望着被午后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嗯,伤口恢复得不错,一个月后恢复锻炼。”
听着老常的话,我抿了抿嘴,没出声,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身边的一个袋子。
这里面,装的是我和蜈头尸缠斗时割下的头发。
庄星垣见我昏迷了还死死抓着它,便顺手帮我收了起来。
“呦,瞅你这损样,心疼了?”
“我说不心疼你信吗?”
我望着湖面倒映出的自己,垂到耳根的头发只能勉强扎个小辫子。
硬要说有什么好处,可能也就是感觉脑袋轻了不少。
“这就是邪法,绝对公正的等价交换。”
“我还真不明白了,当时狐家庄里上百位有头有脸的仙家,怎么就挑了我拜师?”
“要是拜了他们,甚至拜了胡三,你可远不用这么狼狈。”
我垂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老常,我不可能是胡三太爷第一个徒弟吧。”
“那是,别说胡三,在场的所有仙家基本都收了一两个徒弟,问这个干嘛?”
“没啥,只是觉得,越高尚正义的人,越会强迫自己身边的人和他一样高尚。”
“跟着他们,我肯定不能轻轻松松的懒散放纵。”
“这不,跟着你,我每天过得多舒服。”
“桀桀桀,我就喜欢你这不把高风亮节挂在嘴上的样子。”
我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水面。
其实,不拜那些大能为师,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没人比我清楚,因为投胎之后灵魂受损,我的天赋和记忆力远不如一般人。
但又不是所谓的天赋极差,打个比方,把天赋分上中下三等。
我就属于无限接近于下等,但又不是下等的那种。
胡三太爷对我感兴趣,无非是因为我是那劳什子关羽转世。
可没人比我更清楚,抛开这层身份,我什么都不是。
什么狗屁转世者,我从没感觉到过任何优待。
没有天赋,没有体魄,没有功法,就连前世的记忆,也仅是些生活琐事。
这样的我如果拜胡三太爷为师,无疑是同废物俩字挂上了钩。
一旦被发现我既没天赋又没根骨还胆小怯懦,胡三太爷也好,那些仙家也罢。
肯定会失去最初对我的好奇。
虽不至于逐我出墙,但肯定会更倾向于培养他们天赋好的弟子,从而冷落我。
这样,我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
一辈子,被迫遵守清规戒律之余,还会身无地位,即使拼命修炼,也无甚成就。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冒险拜既有本事,又身处险境的常天邪为师,救下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记住我的恩。
“行了,不就剪个头发嘛,就当为入世做准备了。”
“入世?”
我疑惑的问道。
“嘿,没错,我问你,知道修道的黄金年龄是什么时候吗?”
“这...”
我寻思了一下,好像那些修真小说里,都是六七岁就开始了。
“六七岁?小说看多了吧。”
“告诉你,四十岁,才是真正的黄金时期。”
“四十岁?”
我愣了一下,一想到那些小说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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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就随手斩天灭地的主角,不禁无语凝噎。
“唉,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这天儿好好的,没事净斩它作甚。”
老常一下就看透了我的想法,阴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浮躁了。”
“总是想着,年纪轻轻便取得成就,彰显所谓的空前绝后的天资。”
“殊不知,这种天才只有一个,你能成吗?天底下有那么多废物,你为什么不会是其中之一呢?”
“好了,言归正传。”
“四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已经在世俗辗转打磨十几载。”
“这叫入世,看尽这世俗是何模样,使毛躁的心性变得沉稳。”
“而能够分辨哪里是俗世,不在俗世沉浮,便是出世了。”
回味着老常的话,我逐渐明白了点味儿。
“懂了?”
“懂了就别心疼了,这么小个娃子着急留什么头发,放宽心。”
“先入世,再出世。”
先入世,再出世...
我念叨了几遍,再看手中的白发,已经没那么心疼了。
正如白净曾说过的,不知地狱是何模样,谈何渡尽地狱方成佛。
同理,没亲眼看过世俗,又怎么能分辨什么是世外?
想到这,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头发,便是我入世修行的第一步。
“想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老常见我这样,又笑了。
也不知道这老长虫为什么这么喜欢笑...
“既然想明白了,咱们也就可以谈谈下一步了。”
“下一步?”
老常突然搞出这一句,一下就把我弄懵了,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这头发,毕竟曾受阳气滋养,还能榨点剩余价值。”
“小子,想不想要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
一听到法器二字,我的心肝就是一颤。
试问,哪个男孩没做过仗剑天涯的梦?
法器啊...
一想到那些祭炼飞剑的剑仙,壶吞江海的法宝,我就禁不住一阵yy。
“这孩子,还剑仙,想屁吃呢?”
我无语了,这老长虫最大的乐趣似乎就是浇灭我的热情。
“回头把这头发从中间截断,两束合一束,应该能做柄拂尘。”
“啊?”
我一下就失望了,苦着脸道。
“师父啊,咱能有品位点不,做个太监用的玩意干啥啊。”
“你知道个锤子!”
听老常这语气,要是他还有肉身,估计早就赏我一个爆栗了。
“就算我真有炼飞剑的法子,你能找来材料?能有那个天赋?”
“少废话,除了拂尘的柄,再找三十六根钢丝。”
“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钢丝必须和头发一样柔软顺滑,不易折断。”
前半段还行,可听到后半段,我就有点搞不懂了。
做拂尘要钢丝干什么?要求还挺高的。
“具体等你弄到材料再说,安心养伤吧。”
“现在的你,还是连个小鸡崽子都不如。”
这老东西,临走还不忘损我。
之后,过了半个月,经医生确认,我可以出院了。
不过也只是能勉强行走,还是不能剧烈运动,以免牵扯到伤口。
“呼...”
走出医院,我回想这一个半月。
倒也是极致享受,每天庄星垣伺候着我,什么都不用做。
赵鹏他们也来看过我,陪我打打游戏。
偶尔还能吃到苏静水带来的饭。
望着马路上过往的车辆,我知道,我又要投身于和他们一样的生活。
平淡,而庸碌。
然而,堆积如山的作业好像连感慨的时间都不给我。
我请的这一个半月的病假,现在却得一点点补作业。
等价交换啊,去他大爷的等价交换...
躺在公园的草坪,我任由阳光洒在身上。
医生说,虽然肌肉还没完全长好,但是要坚持康复锻炼,多晒太阳。
“老常,钢丝下好单了,就等到货。”
“唉,早点康复吧,总感觉,世道要不太平了。”
我睁开眼,看着公园里玩耍的孩子,眉头轻轻皱起。
“承平年代,也不像乱得起来的样子啊。”
“只是感觉。”
老常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良久,方才说道。
“退一万步讲,我只是条长虫,但我也是条活得够久的长虫。”
“仔细算算,从遇到我开始的这几个月,你一共碰上过多少邪祟?”
我望着树叶间的阳光,紧皱眉头。
这么算下来好像真的很奇怪,自打碰了阴阳先生这一行,数不清的事件就跟长了眼似的,净往我脸上砸。
“我是过来人,那次大革命后,灵异事件的发生频率就直线下降。”
“到如今,更是几乎绝迹,连仙家都不敢随便现世。”
“可最近呢?周围出现癔症邪祟的事件越来越频繁。”
“承平年代,这个频率,绝对不正常。”
站起身,我静静的注视着云间,眉头舒展,耸了耸肩。
“随遇而安呗,咱就一守法小公民,说破天也就一小马仙儿。”
“想那么多干啥,世道真要乱,咱又能怎么办呢。”
“桀,也是。”
回到学校,我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补着作业。
这可是目前比天塌下来还要紧的事...
日子照常过着,春去夏来,一转眼,又过了将近两个半月。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坐在镜子前,我梳理着我的新发型,还特地喷了点发胶。
没了头发之后,我逐渐接受了新的自己。
还专门去理发店做了个背头。
整理完后,又换上一身标准的休闲搭配。
一照镜子,嗯,容光焕发。
拎上包,拿好一如既往的保温罐,推开家门。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今天,是我给苏静水做早饭的第一百天。
回想一百天前,那时的我压根不敢想象我真能坚持到一百天。
更不敢想象我给一个人做了一百顿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