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总”,莫如风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季然今天和颜悦色他潜意识里就会得寸进尺,居然差点又直接叫他一声季然,亏得生生改了口,他不想最后一次还闹得不太好看。
“嗯。”
“我可以去楼上仓库取个东西吗?我以前的.....”
他打量着季然的情绪,害怕季然听到以前会不舒服,可是他想带走那个,就只想带走那个。
“随便。”
“好,时间不早了,我上去取吧。”
“嗯。”
莫如风起身去了二楼,上楼梯的时候很轻盈,季然看着会感觉在看一只枯叶蝶在荒草丛飞舞。
莫如风越来越瘦了,他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走吧。”
去金祁那里,金祁疼他,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吧。
两人就走的远远的,把金祁公司抢了叫他回不来,连带着莫如风也别回来,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别叫他知道,别叫他看到,也别叫他听到。
莫如风下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样东西,他好像怕季然会误会他拿了什么值钱物件,给季然展示了自己的手心,还掏口袋给他看,“我就拿了这个,这个可以吧。”
那个游戏机,是那个游戏机,莫如风什么也没拿,关于他的,关于他们的,值钱的名贵的,什么也不挑,只拿了这个季然遇见他之前他就在玩的游戏机。
很重要吗,他想,重要到只想拿回这个吗?
“可以,这是你的东西。”
莫如风笑笑,然后看了看窗外,“那我...该走了。”
季然看着自己被灯光投在地上的影子,很罕见地错位着和莫如风依偎在一起,他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啊,那....”
莫如风想说一句道别的话,只是后悔没有提前排练,他那点文学素养临场说不出什么来,想干脆了当地说句再见,又觉得说谎又不至于,再见这种事,就是在欺骗彼此罢了,他们见不了了。
季然等了很久莫如风的陈词,等到他们的影子因为莫如风小幅度的动作而分离,他心里绞疼之余放纵自己说了句不该的言语。
“唱首歌吧。”
“什....什么?”莫如风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唱首歌再走吧。”
莫如风的唇角抖动,赶在眼眶里的湿润不争气地散在脸上之前,他一步跳过季然走向客厅角落里那架白色钢琴,一边止泪,一边很突兀地问他:“你想听什么?”
仿佛刚才的诧异不存在过,唱歌本来就是他今天的收尾节目。
“都可以。”
莫如风在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觉得琴键他都快不认识了,本就不爱这个,他爸爸给他请了名师去教,教了一个月他连坐在钢琴前都不愿意了,后来季然来给他送水果,看到了就亲自教他,结果他那天下午就弹会了一首不太简单的曲子。
他爸恰巧回来,看到这一幕连连夸赞季然,钢琴老师站一边很是尴尬,想着要是让我也把这祖宗抱在怀里十指相扣的教,我也能教会的,郎朗都能教出来。
他摸了摸白键道:“钢琴的话,我只会那几样,我唱....唱那首你听过的吧,最后没起名字的。”
听过的,没起名字的,啊,他知道了,是报幕时主持人没办法开口,最后直接宣告为《无名之歌》的那首。
“好久没动过嗓子,你...将就一下。”
季然没答话,莫如风就轻轻弹起了曲子,旋律一起季然眼角便湿了。
那首歌太短,短的莫如风不过唱了几句,却觉得已经到了结尾,他嗓子疼得厉害,里面像是长满了化不开的血泡,唱起歌来会嘶哑,会失声,可他还是坚持着唱。
他把前两节又走了一遍,把一首歌的时间扩充成两首,直到唱完了前两节的最后一句,他咬着牙又起了最后一节的首音,却再一次戛然而止在那里。
琴声停止,他又起了一遍,却又生生停下,循环往复,脸上已是潸然泪满。
涕湿沾襟,季然沉着声说停下吧。
他不肯松手,仍是重复着前面的动作。
“马上,最后一句...马上就想起来了,等一等,马上..马上就能想起来。”
言语哽咽,季然冷声,“够了莫如风,你走吧。”
“等一下,马上就...”
“我说够了!”
季然像是很不耐,跟莫如风一样在重复,只是他们的初衷南辕北辙。
“我说已经够了,现在走吧,金祁在门外了。”
“季然....”
季然那颗心被捏了一下,被这像是永别的悲伤语调,他带着不受控制的一滴泪转身,快步上了楼梯。
“你记得这首歌的结尾吗?”
季然的步子停在那里,半晌,他还是踏着原来的轨迹走掉了。
“不记得。”
不记得。
莫如风泪如泉涌,在无人的空间里摸着黑白的键抽泣着。
“可我记起来了。”
【如果今日后我将独自凋落
你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刻
忽然很想很想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