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便是墨尘玄与叶司涧开始的棋局。
陈逐枝成亲得女,他女儿名为陈无客。
叶司涧在万朝一五七年,趁陈逐枝去北荒寻霍遗仁之时,派兵围剿陈无客。
但实际墨尘玄早已预料叶司涧会如此做,便在陈无客身旁等她。
清剑玄域无一人在城,叶司涧便知晓墨尘玄以来,于是转身去玄宫找大占卜师星慕尹。
万军之中,墨尘玄带着陈无客杀了出来,陈无客拜师,也就是后来的“八玄。”
万朝一五九年,明心羽和星慕尹将陷入杀道的霍遗仁带了出来。
之后一直到万朝二三五年,两人把整个玄域尤其是中部和南域闹得鸡犬不宁。
万朝二三五年后,墨尘玄以秘法入过一次人界,知道了个关于天下的秘密。
直到万朝五六二年,墨尘玄回到玄界。
也是这时,叶司涧兵指量苍。
但万朝五六三年的那个黎明,整个玄界的转折。
叶司涧打破量苍却发现并无一人。
而那天,大雨纷纷,整个世界如在灰幕之中,皇玄域仿佛还在梦中,除了偶尔的霹雳雷霆,但世界却又无形中平添一份死寂。
六个人,他们在皇城中走着,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衣裳与头发,不深的影子长短不一。
六人并肩而走。
一直走到了那座宏伟辉煌的玄宫之前。
有两个人在那等着他们。
这一番相遇,却让人难言,他们八人沉默在这片雨中,显得很沉重。
那位于台阶之上,威严穿着盛华之人是玄帝。
他们八位,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量苍。
这一代量苍弟子,站在三百六十阶之上的玄帝,为楼幕古,他身旁的女子是夜燕缇的亲妹妹——秦书卿。
而台阶之下,则是墨尘玄、霍遗仁、陈逐枝、明心羽、柳晚汐、夜燕缇,还有一个小孩,名为玄霓,是墨尘玄的弟子。
沉默成了此时的主曲,各有所思。
良久,楼幕古开口说到:“你来了,也代表叶司涧总归是输了。”
墨尘玄的心很平静,万般思绪皆平静了下来,他缓缓说:“该结束了。”
秦书卿叹口气,退回了玄宫,她本是燕家送进宫中的人,玄帝最亲近的人以她来对付玄帝自然很好。
但却自问有愧,此刻,她只能选择两不相帮,她与楼幕古走过太多的路了,她不敢回首,怕忘了她的使命。
楼幕古也叹了口气,一叹仿若万年,他向前缓步,台阶下的人也上前。
那一日,雨下的很大。
那一日,玄宫血染千里。
那一日,陈逐枝,夜燕缇,霍遗仁,明心羽,齐杀楼幕古。
楼幕古终究跨过了圣玄那道坎,可,他在最紧要时,被命运问心了。
“楼幕古!你不是要挽救天下生灵吗?!你不是要做这万朝之君吗?!你不是自认无敌手了吗?!你倒是起来啊,站起来啊!”
“自负,狂妄?!楼幕古,你可真是令人可怜,万朝,你的一切,楼家的明天?多可笑!”
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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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着,边捂着头时不时大叫狂笑着着,形如疯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他败给自己亦败给了其余七人。
玄霓用他稚嫩的小手握住冰冷的刀刃,插进了楼幕古的心脏。
自那一刻,万朝覆灭。
万朝存世五百六十三年,有辉煌有失败,最可惜的是,一个万朝竟是未有一位圣王出现。
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亦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新时代叫做霓帝,它的主人叫做玄霓。
大雨灰幕,皇玄域除开玄宫,还是入看起那样辉煌。
古朴城墙高如天穹,玄宫熊熊燃烧,雨帘与山般烈火共存,灰色天空荡涤浑浊云团,死寂散发而来,这片天地如褪色的水墨。
墨尘玄立于城外,城内血腥味焦味蔓延,引的尘土滚滚。
风很大扬起了墨尘玄大湿透白衣。
墨尘玄在等,等一个人。
不久,一人在尘土中走出了,她有一双赤红的妖异眼眸,她本该悔恨输去一筹,但此刻她很解脱。
叶司涧停下脚步,带着一丝柔笑:“我输了,你赢了。”
墨尘玄白衣飘扬,发丝凌乱。
“为何笑?”墨尘玄看着她。
叶司涧眼神复杂的看着墨尘玄,有些轻声道:“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去找李攸清的尸首,替他守墓,这是我三世也还不了的恩。”
墨尘玄沉默片刻,又问:“另一个呢。”
叶司涧说:“自欺欺人,当作无力回天,恩怨已尽,然后和你在一起,公赴余生,你我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墨尘玄沉默了,叶司涧在等,这其实并非属于她的抉择,而是墨尘玄的。
墨尘玄看着目前这个女子,旧山上的雪,他心中的情。
长长一叹,清扫浮尘,白衣飘扬。
雨水浇不灭玄宫那些火。
墨尘玄手一挥,一个尸体出现——是李攸清。
叶司涧愣住了,迷茫且震惊的看向墨尘玄:“他,他不是亡于荒宿的事情了吗,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被马蹄踩碎的!”
墨尘玄缓缓说到:“李攸清错了一生,难得有几个精明的举动,一次是辅佐了还未成器的楼幕古,一次是带你出了那家馆子,还有一次便是现在你所见。”
叶司涧何其聪颖,多少会想到一点。
墨尘玄说到:“他其实本未死,玄帝要以他作为你的要挟,让你真心实意的做这个玄相,制衡我,但他却早已留下一道分神,待到时机时死去了却了你的心魔,成全你我;而他在闭死关,死于三日前的玄宫里,他知晓你会输,希望你不会因他而选择去报恩,不要真的去等三世不归人。”
叶司涧颤抖着接过这具并未有任何变化的尸体。
她不解如同一个小女孩般问到:“那你为何要让我知道?”
墨尘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我不想欺骗你。”
叶司涧抓住他的白衣,不知是泪或雨:“你可以欺瞒世人,为何,为何不能欺瞒我呢?!”
墨尘玄声音有几分更咽:“这个俗世将选择都留给了我,那为何,我自己不能做一次选择呢?”
叶司涧有些颤抖,看着那具尸体,想起当初,他牵着她的小手告诉她,你以后叫叶司涧的男子,说起来,她还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
她喃喃道:“师父……”
墨尘玄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太累了,以后,无论哪一世,让自己快乐点,开心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拒绝自己想拒绝的事,不要总活在矛盾中。”
叶司涧抬头看着墨尘玄:“那你呢?你难道不累吗?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疲惫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呢?”
风又吹起浮尘,白衣阵阵,雨露点点。
墨尘玄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梁,轻轻道:“我喜欢你。”
两人看着对方,忆起曾经往昔岁月,有欢笑,有沉默,更有爱,有情,有一句谁也没说却谁也想说的话——我喜欢你。
看了许久,仿佛一生都看不够。
此时一阵马蹄打破了宁静。
“我要走了。”这四个字仿佛压着百斤巨石,叶司涧很难才说出口。
“嗯。”墨尘玄轻轻的嗯了声,看着她,此刻哪怕是天地崩裂,他也不会移开视线。
叶司涧转头,正欲向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她忽然再转头,抱住了墨尘玄,用力的吻了上去。
一刹那,痛苦,不舍,记忆,柔情全然混了上来。
这是墨尘玄在那八十一年后唯一一次泪水,两人相拥,泪、雨、爱混杂。
发丝淋湿贴着身躯。
两人紧紧拥住对方,生怕一松手对方就走了。
良久,唇分。
叶司涧靠在墨尘玄胸膛,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
叶司涧与他在雨幕中,世间仿佛有一刹那竟无他人,唯他们。
终究是要离开的,叶司涧轻轻的离开墨尘玄的怀中,微微笑了一下。
“我走了,其实,乱红真的很醉人,醉的,仿若一场大梦,可惜,而今我们醒了,墨尘玄,不要忘记,曾经有一个喜欢你的女子,可以的话,等我。”
墨尘玄忽然一怔。
他恍然回头,迎来的却是匆匆白首。
那道倩影,那道记载了许多的倩影,背着一具尸体,轻轻说到:“师父,我说过,我守你到白头,我做到了,可是有点晚了,你没看见。”
“师父,我爱上了墨尘玄,但他却选择了他的爱,所以,师父三世恩,徒儿报了后就会去找他,您不会介意吧。”
“我叫叶司涧,是师父你给我的名字。”
“我叫叶司涧……”
沙尘中,那个女子渐行渐远。
而她身后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注视着,哪怕望着离去的脚印
霍遗仁从一旁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走远了,她以修为为祭,来报三世恩,这一世快结束了,她要死了……”
墨尘玄长叹:“我入沧玄境了……她之后两世,我会默默地看着。”
霍遗仁点点头,又说:“秦书卿自尽了。”
墨尘玄自嘲道:“她也看不透吗?”
霍遗仁忽然将一个婴儿带来,说:“这是楼幕古和她的孩子。”
墨尘玄点点头:“先封印起来吧,等一个人出现后再将他接出来。”
霍遗仁点头,但又想起一事:“秦书卿有一个问题。”
墨尘玄:“我知道,因为我也想问。”
霍遗仁递给墨尘玄一瓶酒,酒名乱红。
墨尘玄痛饮一口,说出了秦书卿与他都想问的问题。
大雨纷纷,灰幕密布。
“我的爱,是否曾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