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聂双鹰

“刘公子，此事非我不尽力，实乃这钱大人的案子牵扯颇大，钱小姐待罪之身，我等放她出狱已经是担了风险的。刘公子，说句难听的，若非您二位的面子，那钱小姐此刻早已经是残花败柳，若想把她弄出去，可不是一点小钱能做到的。还有，新任大老爷已经到了，这位是个什么性子我等皆不知，我有一言，若您真的要救这钱小姐，便要快，且再不能经衙役之手，您看……”

云帆寻思这吕老头既回来，那良才亦将归，遂道：“钱财小事耳，这里有二百两，罗捕头先使着，若不够，便再来粮店寻我，切记万万不可去镖局！”

“放心，既然刘公子如此慷慨，我有一言，那钱小姐生的娇美，又是个高傲的性子，此番受审，她定要上堂，若李公子只为美色，那我老罗也不说什么，过几日送她回来便罢！若真为人，便要用心计较一番。”

“无非李代桃僵……我知矣！”

“非也，刘公子不知人之本性，大刑之下，即便是个石头人也会开口求饶，李代桃僵虽好，却极易露馅。是以这钱小姐必须过堂，只不过嘛，你们可以这样，这样……”

云帆听了一番计较，顿时竖起大拇指，道：“高啊！如此一切便拜托罗捕头了！”

“好说，好说！公子，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没准这把火就烧到钱小姐身上，如此，事不宜迟，当早做准备呀！”

罗捕头留下一言，带着二百两欣然而去。云帆回转，却不料碰见那聂双鹰，这人转身就走，似乎见到了仇人一般，云帆料想良才已然收拾了这师徒俩，否则他也不可能如此作态。遂不在意，回镖局去也。

那聂双鹰见走了云帆，这便飞快地去寻师傅吕平阳，备说窃/听秘闻。吕老头闻言，暗自计较，后考验道：“徒儿，你以为我们该当如何处置？”

“那李良才爱钱如命，奸诈狡猾，量一小女子，必不能牵制于他！此番出手，我等只能伤而不杀，以免狗急跳墙！”

“嗯，鹰儿长进了，那李三握着咱们的把柄，这事虽然要办，却也不能我们出面，否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你去寻那人牙子赵老头，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反正他和这班县吏牵扯颇深！我们便坐收渔翁之利！记住要快，赶在大老爷接手之前把这事给了了！”

“是，师傅！”

聂双鹰领了师命，这便去寻那人牙子。却说这县西赵大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指使的，吕平阳之徒到了他这地界，人没见着，倒先看了一场人间悲剧。

这赵大爷手下经营的乃是人口生意，往年这日子过得其实也就一般，故而买来的牲口还有点价值，赵大爷珍惜有加，并不曾打杀多少，最多也就是剔除即将病亡的糟粕而已！

今年粮贵人贱，那双河村刘老爷便发了一小笔，这赵大爷既然是县中坐地虎，这自然也就发了一大笔！那十里八村的小娘小儿大多都聚集到了他这里，包括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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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家收到的，皆如此！

这人一多便缺了管教，故而赵大爷便让人将这些值钱的牲口尽皆赶进笼中，堆叠起来，如此，一座人山便矗立在牙行门前。

笼中小儿多凄凉，小娘多木然，然则更有凄凉者，便是那卖入牙行的小妇人，这般妇人一则相貌平凡，瘦弱多病，不堪劳作，二则生育频繁，骨瘦如柴，即便勾栏也不要这等劣品。是以到了牙行，她们连笼子也没有，便被一根麻绳圈了，就弃在牙行院内！她们聚做一大团取暖，若有那羸弱不堪的，饿昏的，倒地的，那便再也起不来了，大概这就是她们的命！

至于男子，这里不曾有闲着的，无论老少，他们一来就被送去采石场，半点闲工夫也不曾耽搁，若有地主老财上门挑苦力，那也是直接去石场，这样才能看清楚哪些勤快有力，哪些体弱懒散。

聂双鹰没见到赵大爷，便先看到了这样一幅人间地狱，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这便浮上心头。他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妇人中的某一个摇摇欲坠，接着倒地，然后他便大叫一声，猛然冲过去，企图救助与她！只可惜，他这一冲，那群妇人顿时一阵混乱，几个濒临崩溃的妇人随即倒地，转眼间便和那先前的妇人一同赴了黄泉。

聂双鹰愣愣地看着那群妇人挪开，地上倒着几个再也起不来的枯瘦尸体，一身脚印刺眼醒目，这一幕便如惊雷一般，勾起他脑海里那沉寂的画面。很久以前，一模一样的这一幕便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那时候，他只是个无知的小儿，能够记住这一点点便已经非常不错了！

“算了算了，你们几个把这些垃圾抬走，记得一定要丢远一点埋了！聂公子，这边请！”

牙行管事知道这家伙很有钱，也知道他是吕平阳的弟子，否则谁有空理他？赵大爷为什么叫赵大爷，那就是因为这儿无论是谁都得认他当大老爷，听他的安排，但凡有人违逆，那他就要行使大老爷的权利，大刑伺候！

“哦！”聂双鹰木然走进客厅，木然地坐着，盯着管事奉上的一杯好茶发呆。那丝丝热气蒸腾而上，香味绵绵不断，清雅诱人，聂双鹰莫名其妙地想道：仅这一壶便能买到一个小儿，当年的我也就值这个价，若非师傅收我养我，我如今便不知埋在哪个山沟里了！

管事的见他没话说，这便去请赵大爷，赵大爷贵人事忙，这才招待了赌坊的崔老板，然后又迎来了镖局的刘公子，那聂公子既然不着急，那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