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鸡鸣声落地,灰白的天空尚还漂着几片藏青色的鱼鳞云,白家的奴仆早已开始忙碌起来了。
白家主母赵氏的屋里,服侍的丫鬟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候着。陈妈妈刚踏进屋里头,就见赵氏已经起身,穿着件里裳就要往梢间暖阁里去,陈妈妈急忙道:“夫人莫急,待我先去瞧瞧。夫人今日要处理之事甚多还是先梳洗穿戴好再去看姑娘也不迟,免得到时候误了时候。”赵氏听着也觉得自己急了些,便暂且不去了。
“陈妈妈,如何了?可好些了么?”陈妈妈一进来,就听到赵氏焦急的声音,笑着回赵氏的话道:“好多了,小脸蛋红润润的,睡得正香呐!”赵氏正用着香皂搓手,听见了这话,舒了口气,又去拿了支象牙柄马鬃毛牙刷粘着青盐擦牙,洗漱完毕,又蹙眉道:“兰儿昨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便晕了,好容易醒来更是把我吓得不轻,竟是不认得我似的。”
赵氏是陈妈妈自小带大的,怎能不清楚赵氏的心思。便道:“夫人,不是老婆子说话没规矩,还是要再找人细细看看姑娘。姑娘如今五岁出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要有些什么对姑娘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这女子日后可免不了生儿育女。”
陈妈妈这话,正是说中了赵氏心中的不安,其中利害关系,赵氏自是清楚,女儿身子若真出了什么问题,以后嫁人可就难了。不禁正色道:“我自是清楚这事马虎不得,可我一个妇道人家,那些个名医高人,我也不知道多少。这事等老爷一会回来同他商量,老爷常年在外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总归强过我。”赵氏想了想又叹道:“我原想着兰儿也不小了,该请位女先生教教琴棋书画那些个,也让她知道些礼仪规矩,到了见人的时候也拿的出手,虽说不至于要才女之名,但也不会被人看轻了。不过,现在只能推后了,一切等我的兰儿好了再作打算吧。”
这时,一位身穿石青比甲暗红中袄的妈妈,掀了帘子进来,问道:“夫人,那边人已来齐了,刘管事和几个账房先生正等你过去呢。夫人可穿戴好了?”
“不急,就好了。”赵氏站在一面黄铜磨的穿衣镜前,一面转身,让两个小丫头拾掇。身上穿着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对襟长袄,鬓边插着垒金丝嵌宝石凤纹发簪,头上斜斜绾了支垒丝烧蓝嵌红宝石金步摇,真真衬托的赵氏明艳动人。赵氏又转身去了暖阁,一进来便看见床上躺着的好似明玉雕琢的宝贝女儿,正大字敞开微微打着小呼噜,不禁眉头一松,轻轻坐在床边摸摸女儿的额头,是正常的,已没有前天那般滚烫。此刻的赵氏已是一脸慈爱,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亲女儿的小脸蛋,这才蹑手蹑脚退出来,领了一众人出了屋子。
因着赵氏的吩咐,并没有人去打扰睡着的小姑娘,因此,等床上躺着的白玉娃娃,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早已升的高高的。
杨小小睁开眼睛,望着这古香古色的屋子,内心世界哀鸿遍野。
杨小小心想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中考高考的千军万马,一路杀进重点大学。又勤勤恳恳,不断努力,离家万里,支教两年,终于功德圆满,正满怀自豪和荣誉感坐上回家的路的时候,结果遇到了一场天杀的泥石流,一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五岁女童不说,丫的,居然还是古代。
苍天知道,杨小小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内心世界的惊涛骇浪是有多汹涌。
该死的,喝口水都能呛着的运气,杨小小就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