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光明正大,只是讨厌麻烦罢了,可无论是辞别也好,终结也罢,总有些事情是要了断的,所以我就来了,”徐行起身从右手伤痕中拔出了天阙,“直接入正题吧,我赶时间。”
电梯突然发出了叮的一声,好像有人到了这个楼层,可打开的不是电梯门,而是四面墙壁快速退后消失在虚无中,九楼的云上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某个徐行未知的楼层,任崇看着徐行异变的右眼,微微叹息:“哎,可惜了,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嘛?这样多省事啊。就是挺好奇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呐?”
“配合?配合着躺倒实验台上给你们研究吗?我诞生时便被赋予了人的概念,你们能看出来才奇怪吧。”徐行抬头向上望去,这是一个近乎无限向上延伸的房间,没有封顶,只有蒙白的微光自顶上落下,一道道门有序的排列在四周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连接它们的阶梯。
“无方级幻想,以某个概念为基础降临于个体生命上,罕见而唯一,与幻想生灵一样,独立于体系外,没想到还能结合成一致的幻想体,现在,来见一下我真正持有的幻想,无方级‘人傀之城’吧!”任崇张开双臂,所有的门同时打开,一道道人影站立在门后,男女老少皆有,衣装整洁,只是略显陈旧,任崇将一本执照自内衣兜里取出扔向后面,那是h-01幻想“明心”,外人皆知的任崇所持有的回回念级幻想,现在他就这么随意地抛出,由一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女子接住,眼神无光,接住后也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幻想爆发时,我的幻想覆盖了整座旧时代的地级市,145万人口,连同当时出现的所有幻想,全被我保存在了这里,而这,才是我驯服门后摩天的底牌,直接以过百万人填充,再将他们的幻想展开遏制住摩天的拓展速度,将核心理奴从楼内空间硬生生挤出来,”头顶白光中垂下一根绳索,绳索下方倒吊着一个毫无动静的身影,门后一道道光芒亮起,那是人傀们持有的幻想,回回念和朝思级幻想不计其数,如同灯盏一般点亮了这个空间,徐行当然不会就这么站在原地听任崇说话,只是之前在他刚有动作时就被越来越多的幻想持有者包围了,这层楼的空间还在向外延展,上面门内的人踏出门时便来到了这层地板,空洞的眼神充斥了徐行能感知到的每一个角落,实体的回回念级幻想封锁了每一个方向,不同的朝思级幻想不断的刷新着徐行所能看到的画面,干扰着徐行的感知,徐行还没勘破上一个朝思级的幻想领域,下一个已经覆盖了上来,太多太快了,这种数量堆积出来的恐怖体现的淋漓尽致,任崇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但他的声音在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回荡着,“如何,还需要反抗吗?”来自无数幻想的精神污染显现,杂乱疯狂的呓语开始轰鸣着整座摩天。
可徐行仿佛没有受到那些呓语的影响,只是像放弃了一样,垂着刀:“你这,还不是完全体的无方级吧?”如同老旧的复读机卡壳了一般,所有噪音戛然而止,“如果你这幻想达到无方级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死光了吧,外在的表现形式上也不是这样的。”随着徐行向某个方向投去的目光,人群缓缓散出一条通道,尽头处正是任崇本人,两人平静地对视,徐行突然仿佛挑衅一般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我可是能看见的,他们只是思维停滞而已,并不是真的死亡了,而且你也并不是这座幻想摩天的真正主人,只是近乎无限的拓展,边界仍然存在。”任崇下意识的将核心理奴向上空吊回,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已经淹没了徐行。
呵,少看不起人了,谁还不是个无方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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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啊!”货运基地的中年保安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摸了摸自己头顶还在上升的智慧线,突然出现的巨响却吓得他全喷了出来,连忙抄起墙上的武器,一边打开武器保险一边冲到作战位,只是当他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时,整个人已经懵住了,枪口下垂微微颤抖。
那是总部“门后摩天”的位置,现在它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长十数米宽两米多的裂口,七道巨大的血红色碎镜线飞舞着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其中一条上站立着一个身影,部分的身体已经被疯狂扰动的红色线条取代,两只血色的瞳孔中细小的不规则镜片翻涌着,他向着远处的地面落去,紧随其后的是一条黑色的洪流,上面坐着一个懒散的少年。
缺口处,任崇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面色严肃,裂缝边缘散发着奇异的光正在艰难地修复墙面。
两个徐行正在落地时攻击便到了,各一发无形的能量箭矢快速穿梭而来,抓住的时机十分恰当,正是两人落地没法做出其他动作之时,一朵血色的晶体花(防御能力,天阙que名字由来)绽放开来,将射向徐行的箭矢拦下,但花上仍然出现了一个小孔,徐行脸上一道裂缝中有红色线条飞舞出来。而少年徐行那边只是简单地用一朵黑色的浪花将能量箭矢吞了,歪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几道黑色的飘带从脚下洪流中射出,眨眼间穿过数公里的距离,将一栋小区的楼房切断,掉落的残骸间伊宁躲闪跳跃着向附近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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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徐行扫了眼徐行身上大大小小的各处“伤口”撇了撇嘴:“这次你自己慢慢恢复吧,拜拜了您呐。”黑色洪流裹挟着少年徐行远去了,徐行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嘿嘿的笑了一声,扭头也跑了。
摩天内,十层,曦突然醒来,所有指示灯发出警报,曦的眼底闪过一丝红芒,随后她露出解脱的神色......谢谢......
“这?!”“怎么回事?!”所有人乱作一团,寒老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淡然地看着化作泡沫消失的曦:“不用慌,没了,就没了吧,反正祂存在的象征意义已经大于实际价值了。”招了招手,示意几个下属将旁边的那高高的几叠资料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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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徐行与何邪穿过紫色雾海,西出函谷关躲避尘驿通缉。
旧都,何在方收起残破的伞,踩过红色的水洼,血色的脚印延向远方,“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该离开这里了。”
江海,余瑜靠在卡车旁,摩挲着半块铭牌,望天发呆,迷你的余又看着她挠了挠头。
云上间,任崇依着靠背,看着遥远的天际,感受着一个人傀失去某种影响后依然呆滞的思维:“人也不行吗,自由或者原初之类呐?”微眯的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尘驿中多出了许多生面孔的驿长,并不负责带队,穿梭在各地之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只是每个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接下来的一年中,人们感觉到了来自尘驿的规则与束缚越来越多,连着老一批的驿长们也感到了尘驿内部也充斥着压抑的气氛,民间多了许多的议论、质疑,但江海的尘驿总部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直到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大幕,一则消息开始满天飞,尘驿正在进行一种人体试验,想要人为制造幻想,已经有不少人被暗中抓走洗脑,有些人回忆起身边某个人的消失或者性情大变,越来越多的证据证实了这则消息的真实性,而之后尘驿的声明震惊了所有人,任崇出面承认了这一切,社会上下掀起轩然大波,尘驿分裂成两派,原开拓派,以及任崇。、
是的,任崇一个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对面,即使还有少量追随者。可当任崇打开了他封存的一切底牌时,对立面的人们绝望了,潜移默化的控制早已渗透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心灵上的,物质上的,当少数的正常人看着如同稻草人般傻站在街上的人群大梦初醒般尖叫着四处逃跑时,当每家每户的生活物资日益减少时,当原开拓派大败后向北撤退时,任崇已经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人们心头。
重压下的人们渴望自由,希望却先行了,那个开了挂般的中二少年带着希望的光自北向南奔着江海去了,途中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加入他的队伍,余瑜,伊宁都在其中。
当他们突破重重阻碍来到门后摩天之下时,一个老者正在指挥着一只运输车队将各种资料柜、保险箱装上卡车车厢,装载已经接近尾声,老者看到他们的到来,显得十分热情:“欢迎欢迎,对对对,我们已经投降了,不用动手了,我们去远点等着,审判我们什么的后面再说,他还在上面等你们呐。”在众人的一脸懵逼中,老者握了握中二少年的手,钻上了一辆车指挥着车队走了。
中二少年虽然思路清奇,但并不愚蠢,当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抡起四十米的巨大光剑一剑劈开那间老屋时,崩塌的幻想*门后摩天上终于出现了任崇的身影,望着下面那些渺小的身影和那把巨大的光剑,任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没有什么主角与反派boss嘴遁互喷,当中二少年一剑贯穿任崇的胸口时,任崇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少年那恍若枯死的花白头发,那载于纸上的建立了一个时代的巨人终于倒下了。
希望的力量是强大的,同样对等的是代价,划开一个时代的英雄也总是会先追随其后的人们一步。
一个自始至终没有跨出门一步的女子呆滞着流下一滴泪水,撕碎了手上的那本执照,破碎的照片上是她的脸,幻想*明心也到这了,使用了最后一项能力,女子随着门后摩天的崩解,消失在了门后。
北方的上京,自幻想*地上冰阳崩解后,再次被重建了起来,也是之前政府与原开拓派撤离的目的地,那个象征着旧时代的最高权力的会堂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来自南方的消息,可突然有些人站立了起来,旁边的人皱着眉头看向他们,他们却缓慢地走向讲台,排起了整齐的队伍,还在座位上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离出口近的人已经开始撤离,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封死了,紧急装置也失去了作用,正当他们不知所措时,排队的人已经开始上台,都面无表情地细数着自己犯下的罪行,然后下台吞枪自尽。这一幕同时发生在很多地方,在人们的哗然中默默地进行着。
新幻历上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新的阶段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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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也是一个概念,一团连出世都显得突兀的光球却被一些人奉若神明,而有个人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返回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当幻想的残躯被钉死在高墙之上,那个面目模糊的“神明”仰首俯视信徒,抬手挥向世间,迈步向着远方,祂的旅途上有着祂想要的东西。
有人走到终点,不舍的人呼唤着生命扭转生死,冥地不再,生机盎然的血肉之城升空,飘向外洋;有人来到高墙之下,看着手链上那刻着徐字的半块铭牌,在残躯下放下一盒盒小食,随行着一位动作僵硬的少年,似那久远未忘的人,似那近在眼前的人。
边远小镇,一个暗巷里,几人正在拿一个傻子撒气,休息喘气时,傻子的眼神焕发神采,看着身上的伤痕,坐起来小声念叨着什么,几人诧异着傻子会讲话了,傻子突然跃起宛如发狂一般喊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为首的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想起什么了你,傻子变疯子了,愺!”傻子却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地对他们说了几句,几人眼神发光,相视一笑,将傻子扶起:“这么好呐?这么麻烦的事要不要我们帮你啊?”傻子佝偻着身体,皱紧眉头:“你们要加入我?”“对对对!”傻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奸笑的他们,几个人勾肩搭背走出小巷,脸上的微笑如同一人。那近百万被称作傀儡症患者的人在那一天同时醒来,姓名家人,身份来历,职业爱好,无一不是对答如流,就如同一个旧时代的普通人一觉睡醒便来到了现在,震惊,疯狂,抑郁,平淡,寻死,乐观,众生百态,却在思维的最深处,对一个问题铭刻着相同的答案。我是谁?拒绝了以群体为基踏上神座选择离去的个体却在群体中归来。
躲在墙角的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挪着小碎步靠近那个火堆旁仰望星空无声流泪的小小少年。
“你叫什么啊?”
“我?嗯...染,徐染。”
许久未再拥有的未来,擦不干净的,终于还是染上了点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