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津惊恐地望着他,他也望着姚晓津。良久,他握紧的拳头慢慢变成一双手掌,温柔地搂住了姚晓津。姚晓津却全身僵直不动。
耿涛自我解嘲地一笑,走过去打开电视机,凋到音乐频道的点歌台。
“来,晓津,我们放松一下。”
姚晓津有些理亏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耿涛过去揽住她.的腰,她却轻轻地摆脱他。
电视节目主持人正朗声播报:中国经济开发报社的诸位同仁,点播《三百六十五个祝福》这首歌,祝福姚晓津和耿涛新婚快乐。姚晓津睁大眼睛,询问地看着耿涛,耿涛高兴地笑了。
“耿涌告诉过我,说是他们广告部送你的新婚礼物。”
姚晓津仿佛想起了什么,冲过去关上电视机。耿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变了脸,说:“晓津,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想剥夺我每一点快乐?”
他又过去打开电视。姚晓津绞住双手,她害怕古家栋点的歌又会刺激耿涛,却又不敢明说,只好绷紧身子,呆坐在那里。
耿涛故意装出幸福的模样,傻笑着仰脸听歌,夸张地摆动着手打拍子。
姚晓津如坐针毡。听完这首歌,她不敢再待下去,起身走进卧室,又不放心地把门留了一条小缝,向外偷看。
点歌台又播了一首歌之后,只听主持人朗声播报:中国经济开发报部的古家栋先生点播《别把我的爱人带走》,这首歌送给新郎耿涛和……
耿涛坐在沙发上,听到这里,忽地一下子站起来,冲过去关上电视机。
姚晓津吓得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陈果中午没心思去食堂吃饭,泡上一包方便面,正想充饥,接到了耿涌的手机信息,上面只有几个字:速到我宿舍。
陈果不敢怠慢,打扮一番,刚要出门,手机就响了,是姚晓津打来的。
陈果急切地说:“晓津,新婚愉快吧?昨夜我几乎一夜没睡,我等你的电话都快疯了,你真是重色轻友哇!”
姚晓津在电话里哭泣。“果果,我上当了。我现在就像身在地狱里的鬼魂意样悲惨。他杀死了我的童贞,也杀死了我对爱情美妙的理想。”
“这叫‘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爱情只在恋爱之中、婚姻之前。我及时刹车从婚礼上逃出来,你却一头扎进去了。”
“果果,他一点也不含蓄。原来,他的‘不看,不说话,不吻’都是假招子。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和古家栋假结婚了。他会是真正爱我的,不会这么粗俗地直奔肉欲。我是眼睁睁地嫁错了郎。果果,我……该怎么办哪?”
陈果看看表,说:“我有急事出去一下,回来我再打给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果赶到耿涌宿舍时,见他正站在胡同口焦急地张望。一见陈果,他二话没说,扭头就往一条路上走。
陈果此时已换下了去省财保见老总的行头,现在又成了摩登的城市女郎,穿得非常有个性。
一件白色的小坎肩,是细麻布的,只有两条窄带子,露出光洁的肩头和两条玉臂。下穿一件黑色太阳裙,短得只及膝头,没穿长统袜,脚上是一双布凉鞋,光着脚丫,脚趾盖涂了指甲油,红豆粒一样闪闪烁烁。她整个人如一个刚出水的渔家女,更为动人情魄。
她一边走,还一边往嘴里塞着一小粒一小粒的菠萝奶豆,又娇媚又贪吃的样子,让耿涌这石头人也看得心醉神迷。他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望她,却想不出话来跟她说。陈果这出打扮,不知为什么,激起了耿涌从心底里想呵护她的柔情。他每看她一眼,心中就热几分。
恰在此时,一辆车跑过,扬起尘土。耿涌像个老太婆一样,嘀咕道:“看看你,一点也不知人生险恶,这是灰尘满目物欲横流的地方,可你呢,光着胳膊,只穿着小兜肚就出来了,怎么能不受伤害?”
陈果娇憨地说:“人家热嘛!”
“都二十大几了,还像小女孩一样在路上吃东西,难怪程实要欺负你。你毫无心机一点儿不设防的样子,就给人以可乘之机嘛!”
陈果撒娇地说:“人家饿嘛!”
“再看你那两条腿,连袜子也不穿,一点点锋利的东西就能划破皮肤,在部队歌舞团就像在保温箱里,没有人教给你怎么自卫,可现在行吗?脚趾头也染了红色,还是小女孩心态。现在社会上二十大几的女子,早就被工作、婚姻、人事关系缠得失去了天真,只有你,还有心思往脚趾头上涂颜色……”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早把自己的心说软了。陈果就像一个伶仃的小木偶一样,被他那溶化了的心,严密地包裹起来。他叛落完,大踏步走在前面,脸上带着强掩饰住的笑容。他已在心中把她据为已有,他们的幸福和痛苦的拉锯战,也即将拉开序幕。
而一向千灵百俐的陈果,却对即将到来的笑声和泪水,浑然不知。她见耿涌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只好叫道:“等等我,你走得那么快,人家跟不上。看你的腿就像两条大竹杆,一支就走那么远。”
她一心二用,又走又吃,已累得气喘吁吁了。他们最终停在了“红太阳酒楼”前。
耿涌伸手抢过她的食物。
“别吃了,一会吃饱了,还怎么吃饭?”
陈果吃惊地说:“你带我来吃饭?这家酒楼是报社人经常出没的地方,程实几乎天天都来。”
“我和你来,就是想等程实。让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陈果吓得几乎跳起来问道:“为什么?耿涌,他正在给我们制造桃色新闻呀!”
耿涌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摆头,示意陈果根他进去。陈果见他进去了,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兀自嘀咕道:“这个耿涌可真是不可训喻,程实一来,他俩肯定得火并,我岂不要倒霉啦!”
耿涌见她不进去,走到玻璃门边,问她挥手。陈果转了两圈,狠狠心,自语:“唉,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她向里面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