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实瞥了他一眼,伸出两个黑不溜秋的巴掌,在方老四眼前使劲晃了几晃。
方老四咋舌道:“陈老爹,莫糊弄我年少识浅,难不成你家车行专坑熟客不曾?”
陈老实好没来气,凑过他耳边道:“依平日里行情,你那数也算够使,只现今这行情,你这后生也不睁眼瞧瞧,有钱怕也难寻车马使去,要不是上回与你三人代办路引有额外进项,县里分号中载有明细,这躺买卖还不知等到何时哩!”说着,这老头得意道:“且说去那庆安城,途中道口岔路极多,一般年轻把势车头,还不定能识得路,枉费时辰马力,只老头子识得几位主顾熟人交情,才领了差事来。”
方老四看他面上得意,也忍不住笑道:“那也多亏了你老照顾,只这趟行去,怕也可糊弄不少银子。”
陈老实听得更是得意,只当前使不得快马,不然一通吆喝,也可抒抒心中快意。
车前两人闲扯一阵,前面城门在望,这时天已渐亮,城门也已开了,那门前等着的进城、出城之人,把那城门竟围得水泄不通,外面围着的众人也不知门前情形,问询声、嬉笑声、扯淡声吵成一片,更有好些牛马骡驴陷在人群里,畜生些耐不住人气,叫个不停,场面一时乌七八糟好不热闹。
三当家杨欢欢本在前自骑了马,望着门前拥堵,一时不得动弹,便也下了马观望静待。
那车中甑达旦、许二两匪睡得极沉,闻得吵闹动静,也自醒了过来,两匪懒洋洋地躲在车厢中,使手拨开些帘子东瞟西瞅,也待看他些稀奇热闹。
陈老实见马车已快触到前面的马尾,也停了马,这老头起身站在车上左顾右望一番,与方老四咕哝道:“今日不知怎地,往日哪见这般挤闹场面。”
好在昨日那雨似已落尽,此时天上虽有团团乌云笼罩,却不见丝雨滴落,不然城门前众人必有一番湿身惨状。
这一等,众人便等至天已渐渐大亮了,那城门前堵着的众人行得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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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为缓慢,只偶尔抬抬脚步,有些个进城、出城需办急事的,更是焦躁不已,在那城门前吵吵闹闹不止,直到后面来了几个衙役护着顶轿子挤去城门前一番交代,众人的步子才快了许多。
待四匪车马挪到城门前,那问询的兵丁见杨欢欢是个背剑骑马妇人,也未刁难,查看了她的路引,便自放行,轮到后面跟着的马车众人,一帮兵丁上前围着,让几人下了车,查过几人所持路引,又是好一番询问。
陈老实做车马营生,见天在城门中进进出出,与门前那些个兵丁混得极熟,这老头也好奇今日古怪,便对那兵头笑道:“七娃,今日门前围得这般热闹,却是有甚古怪?”
那兵头知他底细,叫苦道:“陈车头,你也莫多操闲心了就是,东市的几个短命赌鬼,昨儿下午里让人割了喉,县里大老爷发了怒,让门前仔细询问,莫放跑了凶徒就是!”
那边上甑达旦正被几个兵丁围着好生盘问,这厮耳中听得兵头言语,忙悄悄缩了缩身形。
陈老实听了,踮脚望了望城门前动静,笑道:“那可就难哩,这县里多少闲人,这般查探下去,咱们都回家喝粥便是。”
那兵头愁眉苦脸道:“可不是这么回事。问得细了,门前好不堵闹,刚大老爷又来责怪一番。”
陈老实见他模样,袖中递了些碎银与他,干笑道:“七娃,我车行里主顾,都是县里周边的清白人家,与那些个凶徒断断是扯不上关系的。”
那兵头暗中掂了掂手,也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遂挥手放行,众兵丁见他如此,自是再去盘问下一路人。
三匪上了马车好一阵才挤出城门去,又行了一路,才望见骑马缓行的杨欢欢,那杨欢欢闻得后面马车动静,也放了些马步,一路前行便是。
车把势陈老实见她放马前奔,想着这趟买卖需花他两三日光景,行快些也可早去早回,还可多做几笔买卖,这老头子便也使出了浑身本事。架着马车在后面紧紧跟了,车厢中三匪顿时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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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七八倒、叫苦不已,陈老实坐了车前”嘎、嘎“干笑,也自不顾。
待到一处岔道,众人便择道往南而去,一路上倒是也遇上了些车马行路身影,还有些大队的行商队伍、护镖队伍,只是众人趁着天色各自赶路,也无心停步下来招呼扯淡一番。
若那老天爷不作美,下起雨来,这条泥路将极为难行。
杨欢欢领头行了一阵,这一路无甚山林,不费马力,估摸到了近午时分,才望见前方隐隐有处村落,行近村子,那村前临道口正好有处茶棚立着,她便停马在那歇了。
那茶棚倒是常有路边买卖可做,棚中老汉见这背剑骑马妇人上门,也不认生,忙上前招呼。
杨欢欢拴马进了茶棚,见里面空空荡荡,也无甚客人吃茶扯淡,她先交代老汉弄些好料喂马,才在一旧桌坐下轻揉双腿,吃些茶水,闲等着后面的众人。
老汉见妇人闲坐了,便去与马喂水上料,手上极为熟练。
不久,陈老实驾车便赶了上来,行到茶棚前停了,甑达旦三匪抚胸捶背下来,好一阵骂娘,这老头只嘿嘿干笑,又亲自忙着与他马上料上水,一番抚弄,把马照料得比他婆娘还要精细。
老汉见新来几人是妇人同行,便先顾着手上事,喂马一番。
三匪舒过气才进茶棚坐了,杨欢欢瞥眼三匪面色,便知是给那马车折腾得死去活来,妇人心中一乐,开口笑道:“大哥,且歇息一阵,吃些酒食便好。”
三匪哪敢不从,方老四忙去车中取过早上备好的一堆酒食,皆是干饼、馒头、卤肉这类果腹之物,甑达旦又大声呼了陈老实过来同吃。
外面陈老实本待自在车上吃些备好的干粮,听他召唤,乐得如此。
那老汉喂完马进来,桌上几人吃得狼吞虎咽,他见惯这种场面,也不多言,与他们多倒些茶水取些碟碗就是,自去一边坐了听候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