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达旦吃得满嘴是油,这厮甩膀子喝了口酒,咧嘴嚷道:“老四,可是给城中那家姑娘拐去,寻不着回路。”
三当家挺背坐着,黛眉微皱,也懒得言语。
许二倒是忙前忙后,递过碗筷,又与他盛好了饭。
方老四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来便是一顿扒拉。
好酒好肉下去,四匪大填了肚皮,桌上杯盘碗碟一片狼藉。
三当家用茶水漱了口,手指轻叩桌面,淡淡道:“大当家,不知今日出门,可有所获?”
甑达旦酒足肉饱正是兴头,闻言嘴角微抖,气势顿弱。
这厮张嘴就道:“日他娘哩,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运道太背来些,遇着一帮披毛牲畜,好他娘欺生。
我与许二夹手夹脚的行路,险些给那帮畜牲糊弄监去了。”
三当家见这浑人骂骂咧咧的。面不作色道:“咦,这是为何?”
甑达旦偷瞟眼妇人面色,口中振振有词道:“我两个去那城北,半道中来了甚鸟毛官儿,好大动静。
哪敢造次?爷爷躲了他绕开行走,几个死货浑球把着道不让行,我两个只得好言好语劝几句。
这帮浑球好没道理,非但不磕头道谢,还拿铁链来捆爷爷。”
说着,大当家拍了拍胸口,苦笑道:“我两个见机不妙,好费口舌,才糊弄了过去……”
许二边上不敢多言,只连连点头。
甑达旦胡言乱语良久,三当家也不打断他,耐着性子听完,又见他面作苦涩,也不知其中真假。
妇人微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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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道:“哦……,那便是一无所获咯?”
甑达旦一听,大脑袋直摇晃,咧嘴叫屈道:“这一日躲躲藏藏的,行事谨慎,放不开些手脚施为。
三当家且宽心,往后几日,我等兄弟们必用心办了就是。”
说着,这厮偷瞧妇人面色未变,才放了心。
三当家真是懒得再搭理这浑人,好来闷气,脑中昏昏。
无语!
她右手轻放桌上,那纤长的无名指轻轻叩击桌面,一上一下。
堂中“嗒、嗒、嗒”之声,不断。
边上三匪,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妇人才转头看向旁边。
方老四立时浑身一凉,忙拣好的说,只把那杨广少爷之事,细细道来。
三当家听了小跟随言语,嘴角轻笑,难得的点了点头。
见此,方老四舒了口气。
甑达旦、许二两人己交了差事,此时乐得轻松,躲边上静坐了一言不吭。
妇人突又奇道:“古怪,这般人,又为何上来与你攀谈相识?”
方老四心中已有腹稿,缩肩谄笑道:“三当家,我见那肥羊,言语行事……”
说着,他指了指自家脑袋道:“那肥羊这里,似乎有些古怪毛病,与常人好不同哩!”
三当家听了,暗道:“料是如此!不然,这世家门阀的公子,何以与人好言好语,折节下交?”
她也不疑小跟随与外人勾结行事,来诓骗于她。
这,哼,自然不惧!
见糊弄过去,方老四又松了口气。
乍地,妇人再问道:“你与那人说,要回去与拙荆商议,商议?”
说到“拙荆”二字时,妇人嘴角一翘,好不讥讽。
无妨!
方老四也有腹稿,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小的此前过那大门,与那肥羊家的门子朝过面。
怕往后行事泄露了底细,小的只得如此糊弄于他……”
妇人闻言,不置可否。
她面上也无异色,纤指在桌面上叩击不断。
“嗒、嗒、嗒……”
良久,三当家红唇轻启道:“罢了,我等往后行事自当用心,荣华富贵,大事可成!”
说完,她起身携烛,开门而去。
门口涌近几缕情风。
三兄匪弟相视一愣。
甑达旦嘿嘿笑着,持烛大步去了后院放轻松。
见此,许二一把扯过方老四,怪笑着凑耳低语一番。
方老四乐道:“二哥,当真哩!”随又好不郁闷。
两人也不见外,小山匪叹口气,轻声言道:“两位当家的也不理事,几日里花销大又没个进项,小弟此时,钱袋能饿死鬼了。”
许二乜他一眼,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亮闪闪的银子,塞入他手里。
这浑货粗声道:“自家兄弟,说甚球话!此事,哥哥自也知晓,且来使去便是。”
方老四顿时眉花眼笑,忙收进了衣中,暗道:“我去!外面累死累活的,当家的也没句好言语,屁话是一堆堆。
还是自家兄弟,才紧靠得住!”
小山匪自此生了厌倦,知许二哥性子,他也不言说。
两人堂中一番收拾,去厨下烧水洗锅刷碗。
诸事完毕,明月已是高挂树梢。
那秋夜虫吟声偶急,细枝嫩叶摇摆声稀,周围邻里人语声渐渐。
这倒是一好居处!
两人前后步出房门,那大当家正叉腰立于院中大树下,踢腿弯腰活动筋骨。
甑达旦指了指对面房中。
随后,三匪提手提脚,悄悄行出了大门。
那三当家在房中榻上盘坐调息,闻得脚步声远,才起身下来。
估摸着已到三更光景,她伸个懒腰,波浪一阵起伏。
顾盼之间,妇人裹紧了胸,换上黑色紧身衣裤,外面又套了一身长衫,才在镜前梳头,作那男子装扮。
三当家身高本就似男子,收拾一番后见无破绽,她又抬步去床前提了剑、熄灭烛火,也出门飘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