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住的小山除了有一个山顶的湖泊以外，还有就是终年不散的雾气缭绕着，让住在这里的二人显得都仙风道骨。

因为平日里老人有教授附近小娃娃们习字读书，所以两人在这里还算受欢迎，除了总跟卖菜的卖米的大婶赊账以外，别的都还好，所以二人一说要离开，大家都纷纷送上礼物和欠条。

不过关于准备启程，这对师徒已经准备了也有一月有余了，又是装修房子，又是请绣娘缝制布片，怎么看都是想要在这里长久住下来的样子。

因此，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把他们当老傻子和小傻子看待了。

平日里师徒二人的对话也是这样的……

“师父我们今日可启程？”

“容为师看看天气……不了，你去买些桂花糕吧。”

“是，师父。”

“师父我们今日可启程？”

“容为师看看天气……不了，你去买些海棠酥吧。”

“是，师父。”

“师父我们今日可启程？”

“容为师看看天气……不了，你去买些豌豆黄吧。”

“是，师父。”

……

乡亲邻里只觉得这一老一小又可怜又好笑，人们总是觉得生活应该是循规蹈矩的，但是生活往往并不是什么老实性格，难以琢磨，你只有不断的改变自己来适应与生活相处才行。至少即便是暮年这老人也从未想过就这样吧，日子就这么过吧。到了这个年纪，已然比谁都清楚，自由的活着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师父我们今日可启程？”

“容为师看看天气……不了，你去买些……”

“师父，我们没有银子了。”

“哦？”老人望着太阳周围的绚烂光圈沉吟道“嗯，那傍晚出发吧。”

“是，师父。”

终于那天师徒二人在傍晚的房顶拉起了帆，风撑起了硕大的布帆，在房顶颇为壮观就好像蝴蝶的翅膀一般。随着帆被风吹得鼓鼓的，房子周围的木脚也像活了一般，忽然开始顺风快速行走起来，仿佛一只远古巨兽的骨架在乡野中盘桓而起。

站在屋子窗前的小童，一边向外抛撒花瓣一边对屋内的老人说

“师父，我们顺着这风将会到哪里？”

老人站在一张图卷前，敲了敲角落的一个位置说

“明早可到！”

小童扔下花篮，对着离开的方向大喊道

“靺鞨你不要追啦！你跑不了那么远！”

老人摸了摸胡子，拎起小童的后衣领，把小童丢到窗外说

“去把狗抱上来，我们不会回来了，大傻子！”

只见小童轻巧落地一个跟头翻进草丛，一把抱住一只大他两倍有余的大狗，一人一狗嘻嘻哈哈滚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老人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大风迎着他的脸将胡须和头发刮的狂乱，仿佛一个老疯子坐在巨兽的骷髅架子里，他对着迎来的风大吼

“我们要一日千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天夜里的月，亮的出奇，传说有鬼怪骑凶兽经过，一路狂奔卷起了飓风，在地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脚印。

也有人说风中传来诡异的笑声，久久回荡，那是诡门婆婆头七回魂了。

而环绕那座小山终年的不散的雾气，竟然随着师徒二人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