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寒风吹得呼呼作响，黑娃被冻得不行。二哥则睡得踏踏实实，时不时还打起了呼噜。
天刚亮，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买早点的，上班的，送孩子上学的吵吵嚷嚷，黑娃推了推还在做梦的二哥，说道：“哥~我肚子饿了~”二哥瞧着他那张萎靡的小脸。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减了半茬。回道：“想吃就去买呀！你个怂货！”黑娃抖了抖空瘪的裤包，又瘪了瘪嘴，眼眶里泛起了泪花。二哥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咋了？被偷了！？”黑娃埋头不语半天才更咽道：“昨晚还在的~早上也还在~就刚刚咪了一会…”
“我就说你这娃心大得很！现在好了，吃个蛤球勒饭！改吃屎算了！”
黑娃本想让二哥出出主意，没想到却惹来二哥一顿数落。心里极不痛快随口回道：“你倒是有空数落我！你要有那球本事去买两碗屎来吃吃！”
二哥一听火气上来了，抓了抓蓬松的头发骂道：“憨货！憨货！~”随即给了黑娃两脚，踢得黑娃四处乱跑。谁不知原来那一百多块钱就安静的躺在公园长椅下面，只是两人没有耐心多看一眼而已。二哥打了黑娃一顿，看见街角有个胖子正傻傻乎乎的看着他两互殴。于是松开了手脚，骂道：“憨货！松开！跟我来！”
黑娃被二哥打得鼻青脸肿，无奈个子比他小得太多根本打不过。听见二哥呼唤应该是有好事情上门了。于是跟上了二哥的脚步。站在街角看戏的胖子一看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想跑却已经晚了。二哥一把揪住胖子按在墙头说道：“好看吗？”胖子耸拉着头回道：“好~好看！”二哥捏紧了拳头正想给胖子一拳，胖子急忙回道：“不~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二哥翘起来嘴角：“不好看你还看？知不知道看电影要收票的！？”黑娃一听来了兴趣：“对！武侠片一张20！真人打架一张80！打得头破血流一张100！”胖子一听身子软了下来。结巴道：“那~两位大大大~大侠我该给多少？”黑娃一听心里乐了。强压着想笑的面容回道：“我们两兄弟路径贵宝地本身没有打算亮相这一身武艺，但偏偏被你看着了。五台山你知道么？那山上的太上老君是我师傅！我们两都是他亲传勒关门弟子！这样哦~我师傅一年也要收个万儿八千滴外快！我们两给你打个折，八千八百八十八！”胖子听得糊涂了：“啥？太上老君是你师傅！？”二哥把胖子向墙上一顶：“咋了？你是在怀疑我两勒专业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屎来！”胖子差点没缓过气来，吃着墙灰求饶道：“我信我信~哥我错了！”二哥一听松开了手。胖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黑娃续道：“这电影你也看了，票钱该给了吧！”
胖子咳嗽了半响，心想这两个人应该是脑残吧~于是趁两人一不留神转头便跑。二哥吼道：“站住！”黑娃跟在二哥后面接连跑了几个巷子，转过街口，那胖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黑娃奇道：“哎~人呢？”二哥没好气的吐了口吐沫，骂道：“长这么胖还跑那么快！属耗子的吗？！”
黑娃在早点摊前徘徊了许久，眼看着别人大口咀嚼着满嘴流油的肉包子，忍不住一个劲儿咽着口水。二哥蹲在一个火炉旁倒头就睡，完全不在意旁人眼光。肚子不停的在咕咕叫唤，黑娃拉了拉二哥衣角说道：“哥~我好饿”二哥没好气的回道：“叫耸么叫？呗耽搁我睡觉！”眼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黑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上班就像迁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为了获得更多生机。有时候根本来不及问候空空如也的肚腹，也照顾不了疲惫不堪的四肢。他们也许都知道一个真理，没有钱意味着什么。巧儿在家乡联系的老板，是远房的一个表舅，从小就听长辈们提起这是个出息人，不但在城里买了房，村里的三相电都是他帮忙弄上的。
天刚亮，巧儿轻轻挪开表姐的腿，穿上衣裤洗了把脸，笨手笨脚的拿起表姐买来的洗漱用具开始刷牙。表姐看起来睡得很沉，巧儿不想打扰她。收拾停当，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来到超市拨通了表舅李大山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个小姑娘接通的，巧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劲儿的问她我表舅呢？小姑娘不耐烦了，直接说是不是找工作？人在哪？然后就挂了电话，巧儿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表舅电话换了主人，眼见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快速驶来，还没来得及熄火，车上面的一个小青年大声问道：“谁是李巧儿？！”超市老板见状回道：“哎！你这车不能停这！挡住我做生意了！”巧儿急忙上去答道：“我是李巧儿，是我表舅叫你来接我的吗？”小青年正眼也没有瞧一下巧儿，用手指了指车门，点了只烟说道：“上车~上车！”巧儿费劲的拉开了车门，小青年一脚油门拐了个弯，吓得巧儿叫了一声。：“我说妹子~这要不是俺哥交代，这破地方打死俺俺也不想来~你这是来俺们工地做秘书吧？”巧儿砸吧了一下眼睛：“哥您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想找点生活钱。”：“啥？！”小青年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巧儿弄飞出窗外。：“额说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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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做的活哪是你这种女娃子能做的？！光是说这小工，伴水泥霍灰浆挑红砖~依额看，你还是求求俺哥，让他给你安排个拿笔的活计，其他的你想都呗想~”巧儿被小青年的开车技术吓到了，战战兢兢的回道：“你……你这瞧不起人，还没干呢你咋知道我不行？我都打听过了，拿笔的一天才八十，咱来城里就是想多弄点钱，一天八十没劲！”
“额说你这妹子脸嘛长得水灵灵哩，这性子咋这么犟？你听哥一句，小工真不好干！你瞧瞧，哥这一身肌肉也不是白瞎哩，但还是做不了！还好会开车，这不帮俺哥到处接人嘛……”小青年还没说完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大声吼道：“哪个是王发财？！”只见四五个中年人围了过来，笑着递上香烟点头哈腰的答道：“额是！额是王发财！”小青年接过四五枝香烟，不耐烦的说道：“上车上车！”巧儿急忙让开了位置，这几个中年人上了车挤挤嚷嚷，发现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小女孩，笑着递上了香烟道：“这是李总秘书吧！抽枝烟抽枝烟~”巧儿还没开口，小青年笑着说道：“啥秘书！就是打小工的！这么个水灵灵的女娃白瞎了！”一车人瞬间安静了。巧儿看着这种异样目光，脸上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圈。小青年开动了汽车，转了几个路口，接了满满十几个汉子这才上了公路，巧儿被挤得发懵，好不容易下了车缓了缓气，工头过来点了点人数，叫上七八个人走了，等巧儿缓过气来，工棚底下就剩两个老汉和她自己，小青年则躲进了工棚玩起了扑克，巧儿吃惊的问那两老汉，：“怎么？他们人呢？”两老汉沉默不语，把烟头一踩，回道：“今天没活了……走吧！”巧儿更奇怪了，怎么就没活了？两老汉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走了。巧儿提了提裤头，推开工棚木门，向那小青年问道：“哥~咱不是说好来干活的吗？那您怎么不安排活给我干啊？~”小青年抬了抬头，笑道：“妹子你是第一天做这个活计吗？要不要人那是工头说了算，你跟我说不着啊~”巧儿急了：“那你们工头在哪？叫他来见我！”这下三个打扑克的全笑了：“额说娃娃~你这是赖蛤蟆想上天，毛没长齐哩~哈哈哈哈哈，那工头是你使唤的吗？额几兄弟都要看他颜色行事哩~”一个和巧儿父亲般年纪的大叔插了句话，叹口气继续玩扑克。巧儿又道：“那不好骗人吧？我大老远跑过来，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咋回去？”小青年答道：“额说你这女娃真的是第一次干这个？俺们只管接不管送！要不要人那是工头说了算，你可明白？”
“那不行！你们这就是骗人！大老远跑过来耽误时间！你们要不然给我找活干，要不然赔我钱！”说着就拉住了小青年的衣服。小青年大声吼着放手，巧儿不知道工地的规矩，当然不可能饶了他。两个人拉拉扯扯，惊动了从市区回来的工程师徐小良，他从桑塔纳轿车上扶了扶厚厚的眼睛片，下车骂道：“哎！狗三！一个小姑娘至于吗？又欠人家多少钱？”说完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扔给了小青年，小青年向他哈了哈腰：“这个不是……姐夫……不是，她是来找工作的”徐小良又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一下巧儿，回头就是一巴掌：“好的不学~现在又换口味了！我和你姐早晚被你害死！”说完头也不回上了轿车，狗三还在解释，巧儿听这话明白了许多，笑着答道：“谢谢姐夫！”狗三瞪大了眼睛，强忍着愤怒咬牙笑到：“谁特么是你姐夫了？……”巧儿捡起了钱，拍拍上面的泥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工地，只听狗三在哇哇大叫，显然被他姐夫揍得不轻
巧儿害了狗三，工地上的活只能靠表舅亲自安排了，打了好几个电话，小姑娘都说他很忙，索性捏了捏荷包，在附近的市场买了点菜，准备中午和表姐吃顿好饭。当她提着沉甸甸的袋子推开铁门大喊着表姐时，却羞红了整张脸，只见一男的光着上半身趴在表姐身上，紧张的穿拉着皮带，表姐将被子盖住了大半个身子，惊恐的望着巧儿，巧儿会意，急忙退出了房间……
等到表姐呼唤，巧儿从路边的大树下回过神来，红着脸挠了挠头，笑道：“姐~我不是故意的啊~那个是……是未来表姐夫吧？……”
表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什么呢？你姐夫能长这样？……”巧儿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刚才……刚才……”
“刚才（材）……还布料呢！哈哈~我看看，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呀？……”
“哦！对了……姐，你这里有锅吗？我忘了买个锅~”
“有有有~！走吧！”
表姐帮巧儿拎着菜关上了铁门，随后只听见铿铿锵锵的炒菜声。
城市的天空时不时飞过一群群鸽子，一圈一圈在黑娃头顶经过，黑娃擦干了眼泪呆呆的看着天空，在他心里至少它们是成群结伴的。二哥睡饱了觉，撑了个懒腰，看了看黑娃刚哭过的脸，笑道：“你个憨货咋还哭了？！还真有出息哩？！”黑娃抹去泪痕，转身吼道：“哪个没出息了？！额只是……只是有点想家！”二哥笑了：“你这娃说话咋天一锤地一棒？不是要闹着赚钱娶春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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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怂了？”黑娃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不再理二哥。二哥拍了他几下，黑娃还是不想理他。知道这货肯定是饿着急了，看了看四周，心生一计。叫道：“跟我来！”
黑娃饿得两眼发直，听见二哥呼唤原本不想理他，但现在又能去哪里，只好踉跄着跟在他身后。二哥来到一个包子摊前，大声说道：“来十个肉包！五个三鲜！弄快点~额兄弟两饿着哩~”说完一屁股坐在圆桌旁，老板是个大胡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黑娃挨着二哥坐下小声嘀咕道：“哥~我们还有钱吗？”二哥不屑道：“你管那干啥？吃就行了！”
不一会儿~大胡子端上十五个包子，二哥拿起筷子就开吃，还大声要了两碗羊汤，黑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里美滋滋的感谢着二哥原来他还知道自己最爱的就是三鲜包。话不多说，一顿风卷残云，两兄弟吃得实在满足，二哥掏出牙签，享受着浑身暖洋洋的气息。还未等到他享受够，大胡子笑着走了过来：“二位吃饱了吗？这单子您看能不能先结一下？”
黑娃砸吧着眼看向二哥，二哥若无其事的回道：“结么子？额没钱！……”
“他嘛的！来的时候就看你两不对劲！没钱吃什么包子！找打呢？！”大胡拎起二哥领子就想给他一巴掌，黑娃急忙捡起地上砖头准备干仗，哪知二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不是稀罕对面那个卖水果的女子？又怕前面那个杀猪的胖子打你个怂货？！”大胡子刚举起巴掌，听他这样一说，惊讶的回道：“你~你咋知道？但……不是！你吃了包子就得给钱！不给钱不就是明抢嘛！给钱！~”二哥将手一挥，推开了大胡子：“你这怂货咋不知好歹哩~我都看了你一早上了！你从这个角度，对！就是这个角度看了人家三十五次，那女子对你笑了八次，每一次笑过了都要朝那个杀猪的胖子看一次，杀猪的看着你两个暗送秋波~手指头被切了一次，我说你咋这么怂哩？喜欢人家就去说晒，那胖子只管杀猪，莫非他还敢杀人哩？！”黑娃听到这里明白了，二哥这一早上原来都是在装睡哩！大胡子压低了嗓子：“我说兄弟，你咋发现的？这个可不敢说~不敢说~”二哥来了兴致：“有啥不敢说~你就是怂！我也不白吃你包子，如果额给你弄成了，你给我兄弟二百块钱咋样？”大胡子收拾了碗筷，笑道：“我瞧你两是真饿了，这十几个包子算我请你们的，有钱了记得还我就是了~走吧走吧……”二哥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怂货打发要饭的哩？瞧不起人是吧？你看我两兄弟像要饭的嘛？”大胡子看了看二哥一脸的尘灰，回道：“像！”二哥急眼了：“你这信求！你看看！那个胖货从哪里跟你比？女子是图他丑图他胖还是图他比你有钱？稀罕人家就去说，那女子也稀罕着你哩！”
大胡子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啊~那胖子是他哥~我每次只要跟娇娇走得近一点，他都不乐意，要是你真能说通他哥，就算是两千块，我也愿意掏！”大胡子说完更咽了一下。二哥不等他继续说话：“那胖怂为蛤说不通？”大胡子回过头来，点了一枝香烟：“娇娇是他带大的，她父母走得早，就这么个小妹子相依为命，我比娇娇大七八岁，所以这辈子只怕不可能了……”
二哥一听更想笑了：“你这怂货还是个痴情种，你看着！”二哥不等他提出反对，径直走向胖子肉摊，黑娃怕他被打，也急匆匆跟在了后面。二哥来到摊前说道：“胖子！你这五花肉怎么卖？”那胖子大脸大眼大嘴大耳朵，有些不耐烦的答道：“五花肉八块！精瘦十二！”二哥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大声道：“全部要了！工地上等着开饭呢！”胖子一听这是来了大单，急忙变脸赔笑道：“兄弟是在哪上班啊~还要人不？我这肉都是现杀的新鲜货~你这眼光那是真好！……”说着将肉麻利称好了回道：“五花肉六十斤，瘦肉三十七斤，我这里还有十几斤排骨，兄弟要的话便宜你两块！”二哥不耐烦的回道：“全部要了懂吗？速度快点，工地上还等着开饭呢！”胖子急忙点头做事：“那个老板啊~你看能不能先把钱付一下~您别介意啊~咱们毕竟这是第一次做生意……那个~以后多优惠您一些……”二哥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又摸了摸口袋：“你介是不相信额？那额不要了！”转身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胖子一听急忙留步道：“兄弟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给你装上好不好？”二哥心里笑道：“就你这点生意头脑额还是能看得清的”于是又来了句：“那个~把这个五花肉全部打成肉沫！自己剁太费力气！”黑娃听傻眼了，这上百斤猪肉加起来得八九百块钱，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这胖子闹起来，可说不好二哥要被打成残废的~
胖子按照二哥交待的活做完，将两大包肉放在二哥跟前，笑道：“兄弟是在哪个工地干活啊~下次需要的话我直接送你们工地上，省得二位麻烦~”二哥不屑的回道：“在哪干活跟你有啥关系？赚了钱你又不会分我一半！”胖子笑道：“说的是！……说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