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一望无际,懒洋洋的几朵云彩悠闲地飘荡着,有时会闪过一只只飞鸟的身影,接着天空又安静了起来,只有太阳孤独的挂着,没有风刮过。
村口的一群小女孩,手舞足蹈,嘴里说着: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呀。甩动着毛茸茸的小马辫,根本不顾周围有没有观众。不小心绊倒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继续跳着,唱着。
“新衣服给整脏了,回去要被妈骂了咧。”她们之中一个女孩说道,谈话间,也止不住她们对新年的喜悦。
“我已经拍干净了咧,妈她看不出呢。”摔倒的女孩停了下来,对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吼道,然后继续跳着,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们愉悦心情的表达,没有五花八门的玩具,却笑得比任何人甜蜜,大人们路过时,都会暗自羡慕,带着微笑。
在村中央,有一家小卖铺,是村里唯一的一家,村里的人有事没事都会到这里闲逛,打麻将的,看打麻将的,讲话的,听讲话的络绎不绝,场面热闹非凡。
突然,鞭炮声响起了,小卖铺看围观的人相继离去。“着回家,等这把打了,我得先走了咧。”赵老三手里摸着麻将,一边说着。赵老三是村里最喜欢打麻将的一个,逢年过节,他都会痛快的打几个通宵,等妻子气呼呼的跑来撵他时,他才会悻悻离去。
赵老三是一个纯朴的庄稼人,皮肤黝黑,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偏瘦,走起路来有些驼背,不过力大非凡,村里没几个有他这般力气的,对于力气活,他总是一个抵别人两个,也因此受到村里人喜爱,一旦有人需要抬太重的东西,他都免不去帮忙。
“是咧,你得快回去,不然你家那口子又得跟你大闹三天了咧。”他们其中一人对着老三说道,弄得大家哈哈直笑起来,赵老三似乎不太在意别人的话语,自顾自的摸着麻将,大约过了半分多种,赵老三才点了根烟,回答道:“我这不是怕老婆咧,我是听老婆的话,是好男儿的模范,你们都得跟我学习了咧。”赵老三嘴叼着香烟,手搓着麻将,一脸笑眯眯。
“老三,你就会瞎扯,说话不放油盐(意为:说话时候不经过大脑考虑),不着边际咧,你跟好男人,绝对一点关系都没咧。”卖铺的老板娘手里织着毛衣,脖子上扛着一副破旧的老花镜,她总是费劲的说道着,背后总能带来别人的一阵欢笑声。
周围有人也跟着起哄:“他不是,我是咧。”
赵老三倒也不顾别人怎么说,他一只手握着香烟,一只手摸着麻将,嘴里默默念着:“胡咧胡咧”,又是不是的看着墙上的时钟,似乎有些着急。赵老三总能搞得在场的人笑得合不拢嘴,有他在的地方,仿佛就是快乐的源泉,村里很多人都很喜欢他。
周围的人似乎看穿了赵老三的心思,说道:“别急咧,太阳还有一大截”,大家口角的笑意久久不散,这或许才是让人羡慕的农村人家。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欺行霸市的黑恶势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有原始的纯真及憨实。
赵老三手里哔哔啵啵的搓着麻将,嘴里的香烟已经被烟灰盖住一大截也没来得及弹一弹,周围说笑声依旧没有停下,小小的铺子已经关不住人们的笑声,一直朝着村外散去。
“爹,妈说叫你会去了咧。”一个小男孩喘着粗气,手里握着几个被汗水打湿了的鞭炮。胸前的衣袋,已经破开,漏出了火柴盒的一角,脖子上扛着一被灰尘染色的弹弓,裤要带已经被衣袋里大大小小的石子吊歪,一手提着裤子,以防裤子被坠落。
这便是赵老三老二儿子赵红阳,跟其他同龄的孩子比起来,赵红阳不怎么爱说话,不喜欢在人群中凑热闹,上课时候,每次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也都回答得不利索,人倒是挺老实,所以经常受到村里其他同龄人欺负。
“等爹打完这把咧,你跟那位大妈一起坐下来看看电视,好看着咧。”赵老三瞅了孩子一眼,继续搓着麻将。
赵红阳斜靠在小卖铺的墙角,两眼看着正视着父亲,他很讨厌这样的等待,父亲似乎只关心麻将输赢这一块,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格外内向的赵红阳,在众人喧哗的场合中,却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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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适应,他很想逃离,又无奈的看着父亲。这时,小卖铺老板似乎察觉到了,拿了一块糍粑,递给墙角的赵红阳,说道:“热乎着咧。“
“不要,我家里也有咧。”赵红阳用衣袖楷着额头豌豆大小的汗珠,一手还不忘提着裤子,歪着裤裆,他从来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更不喜欢别人拿他取悦,他不像父亲那样能在众人群里公然嬉笑,有时候他也会羡慕,有时候却厌烦无比。
“年过就小学毕业了咧,初中你给考得起咧?初中着去镇里读,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玩的咧。”店老板一手织着毛衣,一边对赵红阳说着,或许老板娘只是想试图打破他无聊的局面,赵红阳却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完全不理会他人,说以也不会说什么客气的话来。
他心里很不痛快,说了句:“你管我考不考得起咧?”一下子让小卖铺老板尴尬无比,老板娘倒也转得快,一下子把话题转到赵红阳父亲这一边。
“老三,你家儿子怎么这么说话咧,你平时就这么教他跟人说话咧?”小卖铺老板把话题转移到赵老三这边,或许她也是渴望把此时的尴尬化解。
“我儿子才几岁咧,你还就认真了咧?”赵老三只顾着打麻将及抽烟,至于店老板的问话,他完全不去理会。
“我考得起初中了咧,我啊妈说了咧。”赵红阳插了句,话语有些断断续续,少了些让人敬畏的勇气。
“村长家儿子老陈,人家学习比你好多咧,每次考试都是八九十分,每年都拿奖状咧。”店老板低下头,又细心的织着毛衣,哪里顾得上身边的赵红阳自尊心已经受到创伤,脸颊红得发烫,蒸发了下落得汗水。
“啊爹,你不是说打完这把就走咧?”赵红的提着裤子,跑了出去,胸前的弹弓不停的摆动,裤衣袋里的石子,摆落了出来,散落在铺满厚厚灰尘的道路上,他觉得父亲没有诚信,每次都如此。
“等着你爹,马上就回去咧。”赵老三抬头看过去时,已经不见儿子的身影了。
“你家儿子脸皮薄,我才说了几句咧,一点不像你呢。”店老板停止了手里的针线活,仿佛又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种气氛很快就被化解,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和一个小孩子怄气。
“没事,没得事咧,我家这儿子,就是自尊心太强了咧。”赵老三看着儿子跑了回去,也匆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麻将,说道:“得回去了,不然太阳落山了咧。”
赵老三起身去追儿子,身后传来一阵阵笑声,终于,赵老三在笑声中,悻悻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