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气晴朗。

豫星娱乐大楼位于市区中，大楼耸入云，一楼大堂人来人往，墙壁侧挂满了艺人的大幅海报照片,而时鸢的照片则一直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茶水间里,有人抽空『摸』鱼，几个员工兴致勃勃聚在一堆讨论。

“我刚刚看群里说,时鸢今来公司了？”

其中一人抿了口热茶,“是吧，好像是为了和厘姿的官司那事，刚从法务部出来，这要季总办公室呢。”

“所以时鸢和季总其实不是那种关系了？”

“我一直都觉得不是,虽然咱们季总对时鸢有意思,但时鸢看季总的眼神里显然没爱啊。个人估计就只是朋友。”

一个新人好奇问：“那时鸢当初是怎么被豫星签下的啊,我刚入行的时候就听说她从出开始,豫星她的都是顶级一线资源....”

老员工压低声音：“嘘。我悄悄告诉你。其实当初签下时鸢的人是季董.......”

“好像是季董一开始看重时鸢，觉得她适合进娱乐圈。又碰巧当时,时鸢家里刚好出了事，不得已才和季董签了艺人合同,提前预支了一大笔钱,签了豫星。就变相相当于一直和豫星绑在一起了，现在合同的期限明年就到了。”

新人惊讶得合不拢嘴,又问：“那时鸢以后留在豫星吗？她现在的未婚夫可是裴氏总裁哎。”

“应该不了吧，谁知呢。”

一人催促：“好了好了,回工作吧。”

*

总裁办公室内。

助理时鸢端上一杯现煮咖啡，然后恭敬退了出，将办公室的门关严。

季云笙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时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的面容清隽俊朗，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看着时鸢：“官司的事情法务部那边已经把资料都整理好了，后续诉讼的事你就不需要再担了，豫星负责处理好。”

时鸢激笑了下：“谢谢你，云笙。”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季云笙顿了顿，唇边的弧度落了。

他语气歉疚，嗓音里夹杂了比往常更为明显的情绪：“视频那件事，是我没有及时保护好你。”

时鸢拿着杯子的动作微滞了下。

保护这个词，对于朋友来说多少有逾矩了。从认识季云笙这几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稍微越界到朋友那条线之外。

她将杯子放下，面上神情并无变化，缓声：“别这么说，作为朋友，你已经帮了我多了。如果没有你和季伯父，恐怕当初，『奶』『奶』的手术费我都凑不齐。”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在朋友那个字上微微加了重音，在他第一次主动试探之际，不动声『色』退回界内，将朋友的界限划得更加分明，无论是谁都是一样。

这几年来，她一直是如此。

季云笙一直知，时鸢只是看上『性』子软，其实里认定的事情，从来不轻易改变。

所以即便是他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的那几年，都始终无法真正进入她里一丝一毫。他不可以，别人亦然。如果一直维持朋友的假象，也是好的，至少他是她身边信任的朋友，选择依靠的人。

可裴忌却是例外。

裴忌的出现，打破了季云笙这几年小翼翼维持着的，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假象，让他所做的一切都了徒劳。

所以他无法容忍。

季云笙握着杯壁的手指无声收紧，指节甚至隐隐泛了白。

他微垂着眼，金丝眼眶里的镜片遮挡住他眼底的幽光。

季云笙慢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重新抬眼看向她，眼底那抹幽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笑着开口：“对了，时鸢，那裴总突然公开的那件事，有提前告诉你吗？”

时鸢弯了弯唇，语气透着一丝无可奈何。

“没有...他的『性』子一直是这样。”

这样的无可奈何，已经是她从未别人的例外。

只是她自己全无意识而已。

季云笙神『色』不变，唇边噙着笑：“有件事情，我不知裴总有没有告诉你。”

时鸢抬眼：“什么？”

他答：“前阵子，『奶』『奶』突然病情加重的那段时间。我听医院的人说，有一个人在『奶』『奶』的病房外徘徊。我不太放，就让助理查了监控。”

时鸢顿时紧张起来：“是谁？”

“裴总身边的那位级秘书，姓周。”

时鸢蓦怔住，一双杏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周景林吗？

季云笙又连忙解释：“或许是裴总让他来的吧。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裴总怀愧疚，有关看望『奶』『奶』，也情有可原。”

和时鸢相处的这几年里，虽然她对他没生出情意，但对他的信任却是在的。

毕竟在她最难最落魄的那年，是他出手帮了她。

季云笙顿了顿，收敛思绪，又语气担忧：“只是....时鸢，医生应该也跟你说，老人家的身体不好，情方面有大影响，容易受到一刺激....”

时鸢脸『色』顿时煞白，鸦羽般的长睫轻颤。

她的嗓音紧得发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慢慢挤出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裴忌，所以『奶』『奶』才....”

季云笙神『色』自若，急忙又：：“不不不，只是医生说，是应该以老人家的身体为先，毕竟『奶』『奶』的精神状况，不宜再受刺激了。”

最后一句话每个字都重重敲击在她的上。

脑子空白了一瞬后，静默片刻，时鸢回神。

她苍白着脸，冲他扯了扯唇：“我明白了。”

季云笙又温声：“几有空，我再陪你回看看『奶』『奶』吧。”

“嗯。”

时鸢应了一声，拿着包起身，笑容比来时多了几分勉强。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云笙，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季云笙起身就要送她出：“我让司机送你吧。”

她是婉拒，季云笙只好作罢。

时鸢前脚离开后，助理就被一通内线叫进了办公室。

季云笙从沙发上起身，慢慢整理好微『乱』的西装衣角。

起刚刚时鸢离开时脸『色』苍白的模样，他的唇角慢慢弯起，目光幽深。

“之前我交代你的事情，今就让他做吧。”

助理恭敬点头，就要退出：“好的季总，我这就办。”

季云笙叫住他，“等等。慕思远答应回国了吗？”

“他说机票已经买好了，就在下周一。”

季云笙点了点头，神『色』深沉莫测。

“我知了，你出吧。”

裴忌准备的这份大礼，离送出已经越来越近了。

*

裴氏集团总部大楼。

总裁办公室内。

周景林有条不紊将文件一份份摆放在办公桌上，堆叠一座小山。

“裴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目的文件。项目招标现在已经正在进行中了，投资部那边正在加快速度，在明晚之前把完整的风险评估交上来。有准备投入大笔资金的度假村项目的策划案.....预计首期计划投入资金为二十亿....”

男人面『露』不悦，蹙眉烦躁打断：“一份风险评估需要花这么长时间？”

周景林一噎，里暗自腹诽，又不是谁都有像工作机器一样的变态效率。

面上，他恰到好处微笑：“好的裴总，我让他们今晚就交上来。”

“嗯。”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剩下文件翻动的声音和钢笔尖划纸页发出的沙沙声。

周景林再度开口：“裴总，有一件事。”

“您让我查的，时小姐『奶』『奶』所住的那家医院里，19日的中午，也就是《沉溺》剧组试镜的那，一个陌生护士进了时『奶』『奶』的病房，那时护工恰巧不在。”

裴忌的神情忽然冷下来。

他的唇线抿直，沉声：“知了，让人仔细看着。其他的继续查，动作轻点。”

“好的，我明白了。”

最后一份文件签完，裴忌正准备合上笔盖。

周景林又递了一份：“裴总，有一件事。”

裴忌动作一顿，微眯起眼，冰冷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察觉到危险气息，周景林连忙补充：“这份是时小姐这一周的行程安排表。”

“是她的经纪人洛小姐发我的，说是为了弥补昨的错。”

“.........你到底是谁的秘书？”

起昨晚被打断的经历，裴忌的眉那股躁意顿时更重。

“时小姐今上午的行程是空的，下午要参加一档节目录制。如果您现在行动的话，应该来得及赶上午饭时间。”

办公桌后的男人面无表情。

尽职尽责汇报完毕，周景林立刻抱着桌上签完的文件推门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拿起手机计时。

他赌，最多超不分钟。

分钟...

一分钟.....

30秒.........

“砰——”

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男人拎着西装外套，阔步走出来。

周景林：果然如此。

硬气不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