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夜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眼眶一红，眼泪没忍住就流了下来。

可即使是委屈，蓝冰夜也不想被骆迷河看见，怕折了面子，于是小丫头拼命把脑袋往被子里面钻，活像只打洞的仓鼠。

“哭什么，你只是断了手，又不是丢了命。”

“什么叫只是断了手！什么叫只是断了手！”

当时被拿性命要挟，被扎针被辱骂的时候都不曾爆发的情绪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蓝冰夜腾的坐起来，都没靠手支撑。

骆迷河皱了皱眉，他只是想安慰她，至少保住了性命，却不知怎么的，就把蓝冰夜惹急成了这样。

“我说的也没错，你闹什么？”

“我闹？哈，我闹？”

蓝冰夜简直要被气笑了，都顾不上自己小花猫一样被泪水糊了的脸，就对着骆迷河骂了起来。

“我不知道骆夫人不会杀你吗？我不知道把你供出来对我有益无害吗？我不知道你的名声有多差在我来之前有多少人死在你手里了吗？我跟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知道那个人居然说我爬你床吗？我爬你床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个挂名大少爷有钱还是有权了？自己吃的东西还不如同一个府里的奴隶你心里没点数吗？我至于吗就犯贱想要爬你床？就算只是图个满足欲望我也犯不着找你这么个残废啊？也对，你自己都已经是个残废了，所以觉得就算所有人都变成残废也没有关系，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即使是只是个挂名的大少爷那也是个大少爷，是不用自己动手的！我们这些下人怎么比得过？我们靠手吃饭，没了手就等于没了糊口的活计，我没饭吃了也没有人养……”

蓝冰夜说着说着竟然又哭了出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什么，骆迷河已经接近暴走，但他还是生生忍住没有发火。

“够了。”骆迷河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很克制很克制的了，可是蓝冰夜猛的抬起头，几乎是瞪着他了。

“哈，”蓝冰夜气极反笑，“你觉得够了是吗？你当然觉得够了……”

因为你没有心。

蓝冰夜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偏激，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之前骂他残废，但是心里拧着一股气，一时也拉不下脸来跟他道歉。

“我养你可以了吧？我养你。”

我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捣衣做饭，不要再说了好吗。骆迷河诚恳地直视蓝冰夜的眼睛，这时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冰蓝色的。

蓝冰夜愣住了。

两人这么对视了许久，有一炷香的样子，蓝冰夜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要摸一摸自己的鼻尖，可是才一动作，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绷带缠满了。

她的神色黯然下来。

“那什么……对不起啊，刚刚我有点委屈，说话没过脑子……”

骆迷河有些怔愣，不明白上一刻还在伤心自己的手废了的蓝冰夜，怎么突然就道起歉来。

“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骂你，那什么……残废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太生气了，我……”

“嗯。”

蓝冰夜刚又要暴走的神经在这一声“嗯”里平定下来。

她闷闷的答应一声，有点别扭自己又躺回床上，本来想用脚给自己盖上被子，可是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没有成功，最后只能作罢。

一转头发现骆迷河还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蓝冰夜觉得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丢脸过。

但是骆迷河没有嘲笑她，只是上前给她摁了摁被子，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拄着拐的脚步缓慢沉重。

……

下午的时候，朱汅来了一趟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