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音也是临时起意,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这次遇到这么的机会当然想过去看看。

嫂子虽然不知道她这是想干嘛，但也赶紧把自行车锁之后陪着她过去了。

个几千的大厂,哪怕有不少是在家里自己做饭吃,但还有多是没到级别，厂里不给分配房子,能在食堂里吃的，而有些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开火麻烦，选择了食堂，总之每天食堂都是满满当当的。

多需求大，运食材的货车上装着不少东西,箱箱的往下搬。货车是厂子里的,但运完食材后他们还要去干别的，就把东西全都放在了外面，食堂的同志会自己运进去。

楚音音也没偷偷『摸』『摸』的，和嫂子就走过去看了看,害怕被诬陷，连碰都没碰。

“这不还是这样，南瓜、白菜,哦，今天多出了个茄子,不过茄子也是挺常的了，之前也这样,就这么几种回换换去。”嫂子压低声音道。

确实就这么几样，看起也常，但楚音音就是没法不多想，盯着这些食材看也看不出花,干脆就先回去，虽然她们没碰，也免得被看了生出么事端。

楚音音往回走着，嫂子突然想到了么，问道：“了小楚，我算今天或者明天再往村子里去趟，多买点吃的回，你有空吗？”

楚音音肯定是没空的，她现在所有的时间都用算账了，能麻烦嫂子给自己带点回。

“放心吧，我到时候往自行车后面绑就成，咱们多买点菜，以备不时之需。”嫂子笑道。

楚音音点点头：“嫂子你们家这自行车买的可真，多省事啊。”

要是没有自行车，干么事都不方。

嫂子就笑道：“可不是我们买的，是老陈他妈，也就是我婆婆送给我们的。”

楚音音愣，嫂子继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三福的事吗？老陈他弟不愿意要这个姑娘，能让我们养三福，我婆婆怕我们吃亏，就把家里的自行车票，还有五十块钱给了我们，凑了半的钱让我们买辆自行车，也算是补偿了。”

楚音音这下是实实的愣住了，半晌才道：“你婆婆，还挺的。”

是真的挺不错了。

尤其是比起她说。

嫂子点点头：“确实还行，不过老陈家里也是城里的，所以这点钱倒也不算特别大的压力。”

等说完之后，嫂子才反应过楚音音和邓凤的系，有些讪讪的补充道：“小楚你别多想，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合不的的。”

楚音音就笑：“放心吧，我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的。”

嫂子说去就去，等到这天下班回，楚音音就被嫂子叫过去了，她已经把菜都买回了。

“我不知道你想要么，反多多少少都买了点。”

楚音音这些不忌口，就道：“那咱们就都半吧。”

“成，我给你拿，村子里的菜就是新鲜，你看看这菠菜，多水灵啊，我就让杨老太掐了大把，还有这长白菜也，小楚你说咱们要不要往门口摆几个箱子，种点长白菜，我听杨老太说这个特别容易活，而且掐起就是大盆，小楚……”

嫂子发现楚音音突然走神了，连忙喊了喊她，但楚音音却是心里亮——

她终于发现食堂那边有么不劲了！

现在大冬天的，菜虽然少，但不至于有南瓜、茄子这几种，像嫂子说的，这可是菠菜和长白菜生长的季节，要是去供销社买过菜的都知道，这些菜比南瓜茄子还要宜。

就按照江主管告诉她的，从四月份开始换了菜品之后，菜宜不少，那为么不要这种加宜的菜，是不想宜吗？肯定不可能。

而且食堂有肉有蛋，却经常少有鱼。

厂子这边没湖也没河，买鱼能去水库，而因为蒋樟的原因，楚音音水库直有种本能的抗拒在，所以了这么久都没去过水库。

虽然没去过可她是知道的，水库的鱼不可能比肉贵，食堂有肉却没鱼，这也太奇怪了点吧。

楚音音越想越觉得蹊跷，她认识的里也没有在食堂工作的，找不到问，想了想就道：“嫂子，小榆他们总是跟我说想去食堂吃饭，我带他们过去试试看。”

嫂子就笑：“保准是大福又跟他们说了么吧，大福这孩子，要碰到不熟悉的，总是要宣传食堂里的东西有多吃，心里憋着坏呢。”

楚音音笑着道：“大福和小榆挺像的，家里孩子多，有个心眼比较多的孩子也。”

“倒也是。”

楚音音拿着分的菜回家，就跟两小孩说了去食堂的事，蒋樟简直蹦三尺高，还问她：“妈妈，我能带个饭盒过去吗，我想包点回！”

楚音音怜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哎，怎么办，她和蒋徽都挺聪明的，生的孩子怎么像有点呆呆的。

“行，当然可以了，要你回的自己负责吃完就行。”

“我保证会吃完的！”蒋樟拍拍自己的小胸膛，食堂里的菜那么吃，多少他都吃得下！

豪言壮志的蒋樟，在真吃到食堂饭菜的那刻，突然就开始怀疑生了，憋着小脸，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楚音音被他逗乐了，忙道：“你自己的饭，可定要吃完啊，不许浪费。”

蒋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肯定会吃完的。”

他从都不是浪费的小孩，就是开始觉得食堂的饭吃，说不定比妈妈做的还吃，期待值实在太高了，现在反应过这别说和妈妈做的比了，就连伯母做的都比不上时，就有些触不及防了。

蒋樟皱着小脸，问他妈：“妈，这为啥和说的不样呢？难道是我们错饭了？”

小傻瓜啊。

楚音音声的叹了口气：“难道你还没发现，是大福哥在逗你们玩吗？”

“啊！”蒋樟反应过了，脸愤怒的看向蒋榆：“哥，大福哥竟然骗我们，我们上当了！”

蒋樟准备给自己找个盟友，但哪知蒋榆摆了摆手：“上当的有你，没有我。”

蒋樟这才看到，蒋榆的盘子里有两道菜两个窝窝头，顿就能吃完，不像他，碗里的菜已经是两份的了。

蒋榆比蒋樟聪明，虽然早也被大福骗到了，但后看楚音音的表情，就知道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所以故意了份饭，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顿时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蒋樟：“……”

他扭头，哼了声：“反我是大胃王，我肯定能吃完的！”

楚音音笑得不行：“行，那你们快点吃吧。”

就算是个大胃王，也毕竟年纪小，蒋樟吃了半就吃不动了，楚音音也没『逼』着他吃完，其他的放进饭盒里包带回去。

食堂里的盘子都要自己送到大门口的，那里有收，楚音音让两个孩子去送盘子，自己则是走到了窗口前。

这会儿大家已经都完饭了，窗口的工作员们自己也算开始吃饭了，楚音音过去，还以为她是要加菜，楚音音却摆了摆手笑着道：“婶子，刚刚我们家孩子说您多给他了两块肉，让我谢谢您呢。”

那婶子原本就是看蒋樟长的机灵，双大眼睛转转去的可爱极了，给他多了点肉，也没放在心上，没成想楚音音还给她道谢了，立马笑着道：“这有啥，你们家孩子太瘦了，多吃点肉长高点才行。”

“知道了婶子，了，听您的口音是南山那边的？”

“啊，我婆家我娘家都是南山的，后还是跟着我儿子起了京市呢，他是这里的临时工！”大婶问道，“同志你也是南山的？”

楚音音笑着点点头：“婶子您也别叫同志了，就管我叫小楚吧。”

不管么时候，大家于老乡总是能生出些熟悉的感情的，加上楚音音说话又听，大婶就乐呵呵的，边吃饭边和楚音音聊了起。

等到时机差不多时，楚音音问道：“了婶子，咱们这些菜，都是哪里采购的呀。”

“都是农场里拉过的，那里种大片呢。”

郊区都是有农场的，那里种的菜多，比村子里的容易统购买。

楚音音：“那远吗？”

“开车就不远，我听他们说，大货车两个小时不要就到了。”

两个小时，那时间并不长啊，那为么不买青菜呢，难道是因为农场没种？

怎么想都都觉得不可能。

楚音音没说么了，和那位婶子道别后，就先把两个小家伙送回了家，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开始算账。

之前魏金想要偷账本被楚音音抓住了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干么了，平日里装作么都没有的样子，而那本账本楚音音也仔细研究过，账目没问题，就是本平常的账本。

今天她又拿出看了看，发现四月份以前，食堂也是从农场运菜的，和现在模样。

等回了家，她干脆把这件事跟蒋徽说了。

蒋徽拧眉：“你觉得有问题？”

“我也说不上，就是总感觉奇奇怪怪的。”也许是她多想了吧，但她还是想把这件事说出，不怕万就怕万。

楚音音认识的不多，自己也不可能去查么，没那精力也没那么大的能力，但蒋徽就不样了，他在厂子里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这事告诉谁比较。

“而且当时魏雨听说会计室这边缺后，就特别想，有可能是她想去厂子里干活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她和魏金两起合谋做了么呢？”

说完后，楚音音自己都抖了抖，认真道：“蒋徽，我以后可不能听收音机了，这些故事都要把我给洗脑了，搞得我疑神疑鬼的。”

她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蒋徽忍不住笑了：“说不定不是疑神疑鬼呢，我明天去和苏副厂长说说看。”

“行。”楚音音点头，这事要让厂里知道就行了。

蒋徽第二天就跟苏副厂长说了，不过苏副厂长那边还直没么消息传，过了三四天还是声息的，就在楚音音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时，第二天家属院就发生了件大事。

这天是周六，忙了个星期的楚音音难得的睡了个觉，等到吃了饭，两个臭小子跑出去玩了之后，她就和嫂子起去了百货大楼。

她们是去买雨布的。

家属院的房子小，蜂窝煤买回都是放在走廊上，下面隔个木板子防『潮』气就成，但马上就要变天了，楚音音怕煤给淋湿，就想着用雨布遮起。

而且也不是她心思重，楚音音还记得今年的天气有多恶劣，万有家里煤不够，跑偷煤也不是没可能的。

索『性』他们房间的窗户就是靠近走廊的，用雨布把煤围起，再用绳子系，要是有想么坏主意，容易就能发现。

买了雨布，楚音音又扯了点布，除了算再给蒋徽做点外套之外，还准备给两个小家伙也做件罩衣。

他们天天在外面皮，没两□□服上就脏的不行了，棉袄洗多了不暖和，穿上罩衣的话要换洗这个就行了。

买了东西，两这才往回走，但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呢，身后就传汽车鸣笛的声音。楚音音忙拉着嫂子往后退，视线瞟，发现那竟然是派出所的车。

“这是咋了？”

楚音音摇摇头，和嫂子起挤进群往里看，穿着制服的公安跑上了家属楼，直接把两个给带走了。

“那是运输队的小蔡吧？这是怎么了啊？”

“还有食堂的吴师傅也被抓了，不会是食堂出了么事吧？”

大伙都满头雾水，楚音音反应过了，这应该是她上次和蒋徽说的那件事出了么情况，但她现在也不确定，就么都没说。

等到这天下午蒋徽加班回，楚音音连忙站了起，像知道她想问么样，蒋徽冲着她点了点头：“媳『妇』，还真有事，今天上午抓了几个走了。”

“，我看到了，咱们家属院也了车。”

家属院被带走了两个，但还有没住在这里的也被抓走了，比如魏金，比如魏雨。

楚音音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事情的情况还没传出，但蒋徽作为把这件事告诉苏副厂长的，已经提前知道了。

他坐下，“他们贪污了，至少有三万块。”

“三万块？这么多！”楚音音震惊了。

听到她的声音，蒋榆和蒋樟也跑了出，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么。

虽然孩子年纪还小，但楚音音从不会阻止他们知道这些，像书里说的那些，蒋樟就是被有心骗到了水库里，这才会不慎发生意外，溺水身亡。

就像之前魏雨拿颗糖就能骗到蒋樟样，孩子天真活泼是事，但定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都是，害之心不可有，防之心不可。

楚音音立马就想到了账本的事，“他们做了假账？”

“不仅仅是假账那么简单。”蒋徽道，事实上，刚把情况调查清楚的时候，就连苏副厂长和他都吓了跳。

楚音音之前问了在食堂饭的大婶，得知食堂所有的食材都是从农场运过的，这点确实没错，但这个农场，却和他们想象的不太样。

京市郊区周边是有农场的，里面种的都是些农作物，长期向钢铁厂、学校这些需求量比较大的地方供货。

钢铁厂进货的农场，就是这周围最大的个，离得也近，所以选那里是再常不过的事了。

这农场也不是最近才建成的，起码有十多年了，在六六年运动开始之后，就陆续有不少被发配到了那里，说的是进行再育，提高思想觉悟，但其实就是过去干活的。

那场运动除了三五岁的小孩，全就没有谁是不知道的，楚音音也清楚。

而且因为这里是京市，那些被发配过去的家里都非富即贵的，家少不了要寄点东西过去，想给他们改善下生活，可这些东西基本都是被扣押了，少真的能全须全尾的到收货手里头。

加上农场的环境本就不，还有些浑水『摸』鱼，这些的日子过得自然也非常不。

今年过年那会儿，农场那边换了个主管，想了个阴招。

就是在农场的外围，偷偷的开辟出块地，让那些被斗过的去种地养猪，要他们干了，那在农场的日子才能稍微点。

那主管想出这阴招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提高农场的效应，而是想暗地里把这些菜和肉都卖出去，这些菜和肉那都是偷偷弄出，卖出去的钱当然就不算农场的，而是可以进主管自己的口袋。

而因为条件限制，这些菜也不能让农场里面那样天天运出去，旦有检查，就要偷偷放进地窖里。

所以这就是为么不种青菜的原因，因为青菜不像南瓜和茄子，放了半天不吃就不新鲜了，鱼也是同理，他们这些可以偷偷建猪棚养猪，却不能兴师动众的挖水塘养鱼，这样动静太大了。

原先他们钢铁厂是没有和这些起掺和的，但四月份，魏金嫁给了方学科，立马就找系把自己的亲戚送到了食堂工作。

再买通厂里运菜的货车司机，需要四五个，就能偷偷的开始和农场主管合作了。

农场主管卖菜，他们也能拿回扣。虽然菜的种类少，引起大家不满，但价格却比之前光明大进的货要低，要能省钱，大家也就没么意了。

几千的大厂子每天需要的食材有多少，即是薄利，也让魏金她们赚了个盆满钵满，这才半年多的功夫，手里头就赚了三万多块了。